院儿临水的抱厦中——发着呆。
听着脚步声时,正抱着双膝坐在窗边罗汉榻上,百无聊赖看着窗外那一池碧水,几株荷花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晏晚晚眨了眨眼,却懒得回头去看,仍是将下巴抵在双膝上,维持着方才那姿势,神色恹恹望着窗外。
急促的脚步声窜进门内,就停在她身后数步开外之处,气喘吁吁的邵钰在见到她安然呆在此处时,悄悄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一边问着,他一边走了过去。
晏晚晚懒懒地转头看过来,见他一头一脸的汗,不由蹙眉道,“你怎么大汗淋漓的样子?来得很急吗?”
能不急吗?邵钰几乎被她噎住,他听到小院儿里的人传的讯,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儿,才会在这样青天白日的时候,没打一声招呼就直接上了门,他赶忙找了个借口,溜出衙门,一刻不停地赶回来。怎么听她这语气,他还急出错来了?
邵钰心头有些恼火,继而狐疑地蹙起眉来,上下打量了她两番,“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这样全无精气神儿的她,邵钰还从未见过。
“萧让......”晏晚晚低低唤着这个名,又转而望向窗外,目光虚无地落在那池水中不知某一处,语调幽幽道,“那年义父义母让你带着我先走,走到半路,你到底不放心,便让我在那儿好生躲好,你则回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久等你们不来,心里亦是不安,便悄悄寻了去。谁知回了家,却瞧见......”晏晚晚的双瞳瑟缩了一下,隐下了后头的话没再说,停顿了两息,才又道,“除了义父义母,还有一伙玄衣人,都穿着一式模样的玄色衣裳,披风上绣着飞鹰图腾,脸上戴着飞鹰面具。”
“我听见有人在向其中一人回禀,唤他为‘大人’,我听到那人说什么遍寻之后只有宁王夫妇二人,却未曾瞧见其他人。那大人说,务必要将宁王之子寻到。我知道你没有落在他们手里,一时又是放心又是着急,正想悄悄去寻你,谁知,刚一动,那个背对着我的人便是骤然回过头,往我藏身的地方看过来。”
“那个人没有戴面具,我后来才知道,他的面具大抵是因为意外丢失了,总之,我瞧见了他的脸,也瞧见了他手臂上,天地剑留下的伤痕。我想跑时,被他们抓住,我狠狠咬了他一口......后来趁他们不备,我想办法逃了。”
“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我都淡忘了,可唯独那一日的事情,每一处细节我都反复回想,记得清清楚楚,不曾,也不许自己忘记分毫。那飞鹰图腾,还有那个人的脸,我至死也不会忘。”
晏晚晚的一双清凌眼因着陷入回忆而弥漫上来淡淡的雾气,双肩微微颤动,她明明没有落泪,可那一瞬间,她的背影却纤弱得如同一个寻常的姑娘一般,让人莫名的......心生怜惜。
邵钰双眸微微一黯,袖中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却又无声蜷握起来。
晏晚晚默了片刻,才又幽幽道,“今日言徵带我回他家,去见他父亲,谁想到,我居然又见到了那张我至死不会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