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寻用两条束带把叶裴天固定在背上,叶裴天的脑袋垂靠在她的肩膀, 凌乱的刘海毫无反应地耷拉着, 遮住了眉眼,只露出下截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双唇。
楚千寻把实验台上的一个油浴锅端出来,将能看见的腥红试管和血色肉块都用油浇透, 一把火点燃了这罪恶的一切。
楼道上已经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楚千寻在窗栏上固定了一根长绳, 背着叶裴天翻出窗外, 顺着大楼的外墙一路滑溜下去。
她从十三层的实验室向下滑行到九楼, 顺着九楼一个洞开的窗户,纵身跃了进去,松开手中的绳子。
一群圣天使教的圣徒气急败坏地冲进了火光冲天的实验室。
其中一人抢到窗口,伸出脑袋向下看了看, 只看见一根长长的绳子空荡荡地挂在大楼的外墙摇荡,大楼之下漆黑的庭院里不见人影。
“人跑了,从北面的窗户下去了,快去院子里找!”那人对着手中的对讲机大喊。
院子四处的探照灯亮了起来,无数道手电光交错晃动,一辆辆汽车匆匆忙忙开进了庭院, 整个研究所的庭院内充斥着杂乱的人声和跑动声。
楼上楼下正闹得一塌糊涂。
楚千寻却背着叶裴天在大楼中部黑暗而寂静的走道内极速飞奔。
九楼的尽头有一道空中走廊, 正和隔壁大楼连接。
此刻在走廊下的庭院中, 一队的圣徒握着武器和手电, 紧张地在树木草丛间搜索着敌人。
却无人发现就在他们的头顶,那九层楼高的空中走廊上,有一道黑色的黑影如闪电般地掠了过去。
楚千寻进入了邻近的大楼, 不往下走,反而迅速沿着楼梯攀爬到顶楼的天台。
天台之上寂静而漆黑,寒冷的夜风吹过二人的身体。
垂在她肩头的那人发出了一点低低的声音。
要不是就靠在楚千寻耳边,她几乎不可能听清这句话。
“爸,妈,裴元,别走……别丢下我。”
叶裴天轻声梦呓。
楚千寻顿住了脚步,看了一眼那张昏迷不醒的面容,
“恩,不丢下你了。”她回答道。
那苍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句无意识地声响:“千……千寻。”
天台上的凉风吹乱了楚千寻的额发,今夜月黑风高,是一个杀人逃亡的好天气。
楚千寻从天台的边缘纵身一跃,跃到了第三栋楼的楼顶。
她连续跨越了三四栋楼,方才从顶楼一路向下,躲进一间黑暗无人的储备室,
把背上的叶裴天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靠近窗户边,楚千寻微微掀开窗帘,观察外面的情况,远处那栋实验楼已经灯火通明,顶层的窗户冒出滚滚浓烟和熊熊火光。
整个研究所,像是水入油锅,喧闹得几乎已经翻了天。
楚千寻放下窗帘,点亮一只小小的手电,弯腰查看叶裴天的情况。
之前匆忙裹在叶裴天胸腹部的床单已经被血液渗透。
他的腹部有一个很大的创口,如果不做处理,就这样把他背在身上,不仅会另他十分痛苦,甚至腹腔内的器官都有可能在跑动的过程中脱出。
楚千寻撕开裹在叶裴天身上的床单,简洁而麻利地处理那一身大大小小的创口。
她用从手术台附近顺来的医用敷料,把腹部、胸口和脖颈三处最严重的伤口临时贴上。
叶裴天一动不动地躺着,任她施为,毫无反应。
屋外走廊处的广播嗞嗞响了一声,传来了一个优美而动听的女声。
“裴天,裴天小可爱,你躲到哪里去了?”
沙沙作响的广播,在空阔的走廊里回荡。
叶裴天突然睁开眼,一手颤抖着撑起身来,黑暗中,他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和恐惧。
但他终究无力为续,咳出一口血,捂着腹部倒下地去。
他的身躯紧绷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匹在荒野中身受重伤,催死挣扎中的野兽。
“裴天,小白鼠,你逃不掉的,乖乖自己出来,我可以考虑原谅你,和那位不知死活的楚千寻。”
那个声音既甜美又迷人,仿佛一位最温柔的情人深夜里在耳畔喃喃自语,
“如果不出来,我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让你害怕的事情哦。”
叶裴天躺在地上,慢慢蜷缩起身体,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小叶。”楚千寻双手掰过叶裴天的脸。
她不过离开了五六天,这个傻白甜就被人欺负成了这个模样。
叶裴天茫然地在黑暗中看向她。
“是我。你看看我,我是楚千寻。你不用怕,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为了让叶裴天看清自己,楚千寻的双手亮起了光。
叶裴天的眼睛渐渐倒映出了点点莹辉。
他的双眸在那暖黄色的光芒中慢慢晃动,视线凝固在了眼前的面孔上。他不明白自己心中千思万想的面容,怎么就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不用担心,总有一天,我会杀了这个女人,给你报仇。”楚千寻靠近叶裴天的耳边,小声说出一句咬牙切齿的话。
叶裴天紧绷的身体,突然就放松了。那个恶魔一般的声音依旧在广播中不停响起,但似乎已经变得遥远而无足轻重了。
楚千寻蹲在窗边,挑起窗帘观察楼下的情况。
“千寻,你……怎么回来了。”叶裴天就躺在她的身边。
楚千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哪怕给点暗示,只要你说一句,我肯定能有办法带你走。”
其实楚千寻心里也知道,她说这话不过是在迁怒。在她们离开鹅城的时候,叶裴天的态度其实已经十分奇怪,但她下意识地就没有深想,无非是因为自己对这个男人还怀有深深的偏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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