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3Q 篮球和那少年

;   若说方才浅仓琉空全身僵硬，那么现在他甚至微微发抖起来了。

    这些声音，这些人，他陌生，却也熟悉。

    他以为他早就忘记了，但在听见的那一瞬间，他甚至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些人的脸庞，和那些人相处过的岁月以及回忆。

    带领着他成长的品川庆一前辈，同年级的铃木和大石他们……

    “怎么样？还记得他们吧。”浅仓琉空的反应，青峰都看在眼里。

    他蹲下//身子，抓起一直以指尖转动的篮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浅仓琉空手里，让他连拒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浅仓琉空捧着篮球，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没了，难得变得有些木讷。

    篮球粗粝的质感磨在手里，犹如环绕在他身边的那群人，现在那么陌生，曾经却也那么熟悉。

    “不能剧烈运动就不能打篮球了吗？你这种白痴的想法我还真是没办法理解。”

    “喂！青峰大辉！都说了不要人身攻击队长了！虽然我们是因为收到赤司君的信息才来到这里的，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队长。”铃木总是在青峰对浅仓琉空说出不敬话语时第一个跳出来反驳的。

    “哎，你们年轻人真有活力。”

    “品川前辈，你不过大了我们一两岁啊……”

    “你们烦不烦！大男人一点小事也要计较，切！”

    几个高大的家伙吵吵嚷嚷的画面，让浅仓琉空傻眼了。

    这几个人，是青峰大辉托黑子哲也调查到的与当年浅仓琉空事件有关的对象。至于将他们聚集到此处，则是黑子借用了赤司的力量，寻求帮忙。赤司征十郎倒也不磨叽，答应了后做事效率甚高，一找到当年所有对浅仓琉空留有情分的人后，便将他们聚集到一起。

    没人知道赤司用的是什么办法，但没人会去质疑他的能力，黑子是，青峰也是。

    “娘炮，让你见识见识我们为你创造的篮球。”青峰说罢，露齿一笑，率先运球离开。

    “都说了不许喊队长是娘炮了！”

    “铃木你别老和青峰斗嘴啊，要和平相处啊。”

    一行人咋咋呼呼上了篮球场，开始了所谓的“为浅仓琉空创造的篮球。”

    其实也不过个非常幼稚的玩法，毕竟青峰的智商所能想出来的主意……嗯，如果对象是赤司那就绝对是一天一地的两种等级了。

    他们所谓的这种篮球，不过就是在原有的篮球比赛上放慢了节拍和步调。在比赛过程中，即便是抢球上篮之类的也采取温和轻柔的方式进攻，虽然较之正式的那种篮球比赛少了刺激性和紧迫感，或者说更像是一种放松活动，但这样的程度，恰恰适合不能再有太过剧烈运动的浅仓琉空。

    浅仓琉空的头顶是倾斜而下的温暖阳光，耳边是宛若平稳心跳般的碰碰声。

    他手捧着篮球，呆呆地坐在球场上。掌心的粗糙竟然变得异样的刺激，仿佛有什么蛰伏已久的东西在鼓噪着，要冲破藩篱而出。

    球场上的少年们挥汗如雨，虽然是节奏很慢的比赛，他们却也打得格外尽力。团队间的配合天衣无缝，进球时会心一笑、默契击掌。

    少年的笑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亮得刺痛浅仓琉空的双眼，掌心无意识的用力，他自己并没有发现。

    青春年少的梦想，那是一种哪怕只是怀念起来，都能教人觉得格外美好、格外热血沸腾的东西。穷尽毕生之力去追求的向往，却惟独只有在那段青涩时光里，才能够那般奋不顾身地去追逐最单纯的自己。成长的代价是残酷的，他们一天天长大，却逐渐遗忘了太多本真，生活和现实，让少年们不得不低头折腰。

    梦想不会结束，但能一直追逐梦想的人，太少太少。而在追逐梦想途中跌倒的人，却太多太多。

    真的忘记了吗？真的可以释怀吗？那些曾经充斥满最美好的岁月里的信念。

    真的讨厌了吗？真的不再触碰吗？那些曾经惊艳了最单纯的憧憬中的时光。

    不管是带着他成长的品川庆一，不管是和他并肩作战的铃木，又或者总是使他做努力目标却胆子很小的大石……

    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自以为是想要拯救他的青峰大辉。

    ——呐，你……还想打篮球吗？

    ——呐，你……还能打篮球吗？

    ——呐，你……还爱着篮球吗？

    头顶的阳光突然被阴影阻隔，浅仓琉空仰头，看见的是将他围起来的人群。

    恍如隔世，这般熟悉的画面，好像当年的水谷弘一行人。

    同样是在篮球场上，同样是一个静谧的午后，同样是他被人群环绕，同样是一群人对着他露出笑容。

    不同的……不同的啊……

    一双双厚实的手纷纷伸出，停在浅仓琉空的面前。

    一张张善意的笑脸在他眼前绽放。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看着他，咧嘴笑时雪白的牙齿仿佛也在闪光。

    ——“呐，浅仓琉空，再一次……大家一起打篮球吧！”

    少年们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中气十足，活力满满，响彻在青天之下。

    淡色的眼眸仿佛在微微颤抖，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涌出。

    远处树下的蘑菇头少女，早已泪流满面。

    青色头发的少年，在浅仓琉空尚没有做出回答时，蹲了下来，与他面面而视。

    “太复杂的事情我不懂，但篮球的话……很简单的。只要你还爱着它，它就不会拒绝你。不管你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打篮球，但是你并没有失去它。它一直陪伴你，甚至说……就在你心里。”说到这里，青峰伸出一根手指头，抵在浅仓琉空胸口心脏所在的位置，“问问你心底的声音，想想最真实的那个你……你真的放下了？无所谓了？忘记了？如果是这样，你不会和杏子说什么讨厌有篮球外在光芒笼罩的人吧……也不会在我撕掉你的奖状时打了我吧……”

    浅仓琉空唇瓣蠕动，却发不出声音。他才发现自己正微微颤抖着。

    青峰大辉站了起来，长长舒了一口气，难得一脸的严肃和正经。

    浅仓琉空的心中仍有抗拒。

    不……篮球什么的……那种东西……他早就放弃了！他只需要夺走杏子就够了！只要这样就够了！拥有不了篮球，那么至少拥有这个还能驰骋在球场上的家伙喜欢的她……呵，不该……不该被世界所爱的人！不可以悲惨的只有他，不可以啊……

    “喂，浅仓琉空……”

    “你给我闭……”浅仓琉空猛然起身，似乎想要挥出拳头狠狠揍青峰一顿，但那出到一半的拳却猛然顿住了，停在青峰大辉鼻前几公分处。

    只因为，青峰大辉说了那样一句话。

    一句击碎了他的话。

    ——喂，浅仓琉空……篮球它啊……还爱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