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Chapter。45

    奇诺的尸体就这么冷冰冰的铺陈在哈利身边。

    哈利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

    那瞬间闪过的绿光勾起了他记忆中许多类似的画面。

    他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连同灵魂似乎都在跟着颤抖。

    又一个生命，就这么简单的……

    简单的……

    “奎里纳斯·奇洛，”之前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的声线听不出半点悲喜：“他的能力还算不错，可惜没用的棋子只能毁掉。说起来他死前的场景真是相当感人，一个男人绝望的——爱——不是吗？”

    吼间喷出一声冷笑，来人从昏暗中踱步走出。

    依旧是顺直的黑发和苍白的皮肤，然而男孩琥珀色的双瞳却已经被晕成夺目的红。

    那是最危险的颜色，是从地狱中溢出的血，只是这么看着，仿佛就能听到沉溺在其中的冤魂们那些不甘的哀嚎。

    哈利缓缓的回头。

    碧绿终于迎上了鲜红。

    于是瞳孔便在骤然间紧缩。

    “……果然是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哈利才干涩的开口。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voldemort微笑着，继续抬步向前，直到走到距离男孩仅一步之遥，才堪堪停下了脚步，随意站定。

    哈利抬头，细细打量着他。

    还是那张脸，只不过是双眼换了颜色罢了，却再没有了从前隽永温和的腼腆意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身处云端的傲然高贵。

    他仍然穿着一身破旧的霍格沃兹校服长袍，却硬生生的被他穿出了王袍般的日角龙颜、煌煌盛美。

    他就那么简单的站在那里。

    只是站着，便没有人能否认，他就是那个曾经君临天下的黑暗帝王。

    多么成功的隐藏……

    哈利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voldemort的双眼却错也不错的看向哈利。

    就是这个男孩，在预言中打败了他。

    一个普通——好吧，他承认他或许的确有些超乎常人的天赋——但仍然在实力上距离他不知有多么遥远的男孩，却在最终成为了魔法界的启明星，dark lord的克星……

    鲁莽、冲动，虽然有些小聪明却同情心过剩，甚至于到了可以称之为软弱的地步……

    但为什么所有人——他所知的那些拥有诡异预言天赋的人，都如此坚定的相信着自己会被他打败！

    voldemort细细的看着哈利的脸，眼睛中隐藏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神情。

    他承认他对这个男孩愈来愈感兴趣了，相当的……

    “哈利·波特，”

    一丝冷笑卷过嘴角，voldemort微微低下头，不动身色的拉近了与男孩之间的距离，微眯的瞳仁距离那鲜亮的翠色几乎只有一拳之遥。

    “邓布利多的宝贝男孩——魔法界的启明星——dark lord的克星——多么了不起的孩子，不是么？”

    “但你的故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哈利。”

    voldemort轻声说，血红眼睛沉郁出异样魅色，像最沈重的毒。

    哈利并未回答。

    他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对手，眸中鲜亮翠色不受半分浸染，反而愈发明亮，仿佛有团火焰在其中肆意燃烧。

    voldemort的笑容更明显了。

    他终于再度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与之相对的，一根骨白色的魔杖横亘在了两人中间。

    魔杖冰冷的尖端正死死抵在男孩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你的胆量的确令人称赞，”他继续说道，声音里透出一股清晰的嘲讽，“可惜，你标榜的所谓的爱也不过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圣人波特，你虚伪得着实让人恶心。”

    “你想说什么”哈利问，觉得嗓子眼里干得要冒火。

    “你难道还猜不出来吗，哈利·波特”

    “你为什么不把魔法石给他，”他看着哈利，轻声细语的说：“成全一个人的爱，多伟大——你们最乐意做的——他说不定也不用死——”

    “够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已经被碧眼男孩一声历喝所打断。

    几乎与此同时，整个石制的大厅中回荡起一阵清越的嗡嗡声。

    抵在男孩胸膛上的魔杖瞬间被一股大力弹开了。

    voldemort手执魔杖，被这股突然传来的力道带动着后退了半步。

    他重新稳住身形，略微皱眉。

    泛出冷光的双眸几乎瞬间便判定出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原本被哈利提在手中的格兰分多宝剑居然自发的震颤了起来。

    它恍若凤凰鸣唱般发出清越的声音，剑身晕开一层层金色的光环，仿佛在强烈的抗议着他之前所说的话，又仿佛是遇见了宿命敌人般的高声叫嚣。

    而它稚嫩的主人正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宝石般的碧眼内充满防备、锐利无比——燃烧着灼人的烈焰——

    那是最为纯粹的怒气。

    voldemort松开了眉头，轻松与优雅重新回到了这张年轻的脸上。

    “怎么，很生气，想杀我？”

    一丝冷笑卷过嘴角，voldemort没有再表露出任何攻击的意图。

    他把玩着手中骨白色的魔杖，百无聊赖的靠在最近的那面石墙上。

    “你远没有自己说说的那么伟大，”他看着哈利布满倔强的小脸，敏锐的指出：“所谓的怜悯，还有尊重……那些不过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

    “承认吧，哈利·波特，你恨我。”

    “恨不得立刻杀了我。”

    承认吧，承认恨我。

    承认之前在禁林旁的对话只是为了试探所做的不合理的夸张。

    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所谓的救赎，只需要留下鲜血与仇恨……

    这才是仇敌之间最适合的相处模式。

    “不。”

    出乎voldemort的意料，哈利的回答很坚定。

    他的周身依旧充斥着浓烈的怒气，然而终究不似最初那么尖锐了。

    “我一点也不恨你。”

    男孩说道，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只是无法不恨我自己，每天夜里，我都在对逝去的亲人祈祷，求他们宽恕我的罪孽，一如既往的给我勇气。”

    “至于你——”他看着瞬间流露出愕然的voldemort，嗤笑道：“你只会让我觉得厌恶而已。”

    没错，就是厌恶。

    也许还有一丝无法宣之于口的怜悯。

    刚才奇诺死的那一刻哈利整个人都呆滞了，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荒芜的雪域，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彻骨的冰冷。

    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加宝贵，也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值得人珍惜。

    然而voldemort的行为却再次越过了他心中最禁忌的那条线。

    他看着这个披着一身人皮的家伙，只觉得荒诞不已。

    骨子里的漆黑不堪，表露出来的居然也是这样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吗？

    当年在孤儿院中被所有人排斥伤害的孩子，在长大后终于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同类举起了屠刀。

    但就连这家伙自己也如此畏惧着死亡不是吗，却在不经意间，轻描淡写的赐给他人一道道死亡的绿光，如此从容的掌握他人的生死……

    让人心悸的血腥与残忍，洗印出的是隐藏在地狱的邪恶灵魂，浮华喧嚣背后人类无法隐藏的原罪。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又多么让人发自内心的厌恶。

    这是一种最为深重的社会悲哀，也是对人类最引以为傲的文明性最为彻底的讽刺与践踏。

    voldemort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看着哈利，红眼睛变得空洞而冷漠无情。

    又是这种眼神。

    清明朗润，澄粹仿佛再没有掺杂任何别的颜色，那种隐匿与深处的慈悲与哀悯总是会让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曾经去过的教堂，那些圣洁高贵的天使塑像。

    不，它甚至比那些所谓圣天使像还要触动人心。

    因为那双眼睛里面流淌着光。

    明明应该没有的光，却仿佛能看到暖金色的光从男孩的眼底一路流淌而下……

    只是简单的与之对视，心脏仿佛就被那些光芒包裹住了一样，温柔的，不动声色的向里渗入温暖的味道。

    但他却讨厌这种感觉！

    本能的厌恶！

    “crucio！（钻心剜骨）”

    亮红色的光芒瞬间击中了扶剑而立的绿眼男孩。

    哈利没想到voldemort居然会如此的喜怒不定，更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再次经受这样痛苦的折磨。

    他全身的骨头都在燃烧，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痛苦的叫嚣，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伤疤处传来的仿佛撕裂灵魂的疼痛……

    泪水从他眼中滑落下来，他倔强的紧咬着双唇，即使那里已经渗出了血……

    他希望赶快停止……希望自己昏过去……即使是死掉……

    折磨却在突然间结束了。

    他无力的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抬头透过一层雾气看着那双空洞的红眼睛。

    voldemort跪坐在了他的身边。

    “发现自己厌恶的人力量如此强大，充满了挫败感是不是，哈利·波特？”

    voldemort轻声问道，红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他伸出一根细长苍白的手指，指尖冰凉，从他的眼睑上缓慢划过。

    哈利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voldemort的眼睛里闪过迷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不过下一秒那双手便瞬间扼住了他的脖子。

    修长漂亮的手指稳定的收紧着，哈利就像无力的蝼蚁一样被一步步推向那不可逆转的死亡过程中。

    保全或者切断他的生命，都只在voldemort一念之中。

    男孩稚嫩的双颊瞬间涨得通红，他急速的喘息着，却只能发出几声窒息似的闷响。

    voldemort的双眼沉浸无比，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慢慢松开了禁锢男孩的手。

    再度涌入肺部的空气让哈利急剧的咳嗽起来。

    他喘息着，拭去眼角的泪花，强撑着半坐在地。

    回过神来的时候voldemort已经重新恢复回站立的姿势，手上正把玩着哈利之前好不容易从神秘事物司中取回来的预言球。

    “你——”

    哈利想要开口，却被voldemort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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