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肉食者都是流氓

    您所以能风光到今天，是因为有项王的存在。目下刘、项相争，胜败系于将军，您向左站，汉王胜，向右站，项王胜。假如项王今天被消灭，明天要消灭的就是您。您和项王有旧交情，为什么不反汉联楚呢？项王向我保证，楚胜了，将天下一半分给您。如果站到汉一边，继续打楚，最终您什么也分不到。一个聪明人，绝不会这样做。”韩信耐心地听对方讲完，不假思索地说：“算了吧，我侍奉项王，官不过郎中，职位就是一卫士，言不听，计不从。按照他的要求，成功杀死宋襄，可回去后连句好话也没有，好像没那回事。所以我才投奔汉王。而人家汉王，不问出身，不论资排辈，授我上将军印，把所有的军队交我指挥。有好衣服赠我穿，有好饭分我吃，言听计从，让我的才能得到充分展示。就看这一点，就是他让我死，我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武涉看这人中毒太深，已无可救药，所以任何话没再说，拍拍屁股走人。

    他们刚才说这番话时，谋士蒯通就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认为武涉说得很有道理，应该照他说的去办。但看韩信态度很坚决，如果他要过去直说，肯定会受到批评，或者让韩信感觉可耻。过了些日子，蒯通想出一个点子，趁没有他人在场时对韩信说：“我跟人学过看相？”韩信问：“都能相出些什么名堂？”蒯通说：“贵贱在于骨骼，喜忧在于容色，成败在于决断。以这三项断定一个人的吉凶，万无一失。”韩信来了兴趣，说：“有点意思，给我看看下步命运怎样。”蒯通说：“看您的面相，不过封侯，而且危险不断。相您的后背，则极其显贵。”韩信笑眯眯地说：“说说看，道理在哪？”蒯通说：“刚开始反秦时，英雄豪杰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势不可挡。当时，所有人关心的是怎样把秦朝推翻。如今，楚汉相争，刘项二人争名夺利，让无辜的人跟着受罪，父子的尸骨暴露在荒郊野外，惨不忍睹。楚国人从彭城出发，一路追逐败兵，直至荥阳，像卷席子一样，横扫一切。然而到了京、索之间，被汉军阻挡住，不能再前进了。汉王统领几十万人马在巩县、洛阳一带凭借天险抗击楚军，虽一日数战，却无尺寸之功，相反却接连遭受挫败，几乎不能自救。在荥阳战败，在成皋受伤，只能逃到宛、叶间打游击，这明显的是智勇匮乏了。两边将士的锐气因为长期僵持而被挫伤，仓库的粮食都消耗殆尽，百姓疲劳困苦，怨声载道，人心动荡，生活绝望。这样的局面不是大圣贤不能改变。现在刘、项二王的命运全掌握在您手里，您协助汉王，汉王就胜利，协助霸王，霸王就胜利。您如果中立，天下就会分成三份，刘、项和您各有一份。为此，我愿意披肝沥胆，为您献计献策。我的意见是，他们二人，您谁也不得罪。只凭借您的军事才能，手中握有庞大的军队，又占据齐国这么好的地方，先迫使燕、赵屈从，然后出兵到刘、项两军的空虚地带，牵制他们的后方，顺应百姓的心愿。向西去制止刘、项纷争，为普通军民请命，保证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那么天下就会迅速地响应您，您就成了那个大圣人，谁敢不响应！接下来，效法春秋时期霸主的做法，割取大国的疆土，削弱强国的威势，用以分封诸侯。诸侯恢复之后，天下就会感恩戴德，归服听命于齐。到时您想不让他们朝拜您，他们都不答应。我说的这些都是根据您的背相推演出来的结果，往直里说，就是天意。人们常说：‘天给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希望将军抓紧照我说的去做。”

    韩信疑惑地问：“听你说话，咋跟那个项羽的使者如出一辙，难道你们是串通好的？”蒯通假装不知说：“什么项王使者，我不知道啊。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怎么会和别人串通。”

    韩信说：“是也罢，不是也罢，同样的话我也给你讲一遍，以表我心志……”

    蒯通听了很不以为然，继续开导韩信说：“足下自以为汉王是好人，想在他手下建立万世之业，我认为错了。当初张耳、陈余为平民时，结为刎颈之交，巨鹿之战时二人结怨。就在去年，张耳借你之手，让陈余身首异处，为世人留下了天大的笑料。他们二人最初的关系，可以作为朋友之间相处的楷模，然而后来却都要置对方于死地。何以会这样，人心难测，欲壑难填。今足下打算以忠信交好汉王，一定比不上张、陈当初的相处，而所面临的局面比巨鹿之战时要复杂得多。您断定汉王一定不会害您，更大错特错。再举一个例子，春秋时候，大夫文种、范蠡挽救越国，辅佐勾践称霸诸侯，到头来怎么样？一个被杀，一个被迫逃亡，后人因此总结出‘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肉食者都是流氓，你要想以友谊让他们保全你，以功劳大让他们尊重你，那是他们用得着你的时候，一旦感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没有例外。”

    韩信心有所动，但表面上不愿承认，反显出不耐烦的样子说：“不要说了，我韩信誓不做无信之人。”

    蒯通终不死心，又出主意，让韩信试一下汉王对他到底什么态度。韩信说：“这个主意还像回事。”于是派使者对汉王说：“齐国人狡诈多变，反复无常，南面的边境又与楚国交界，不封一个国王镇守此地，难保稳定。”刘邦正和张良、陈平坐在一起议事，看了使者的奏书，一摔，大骂道：“我这里被人打得焦头烂额，日夜盼他来援助，他却想自立为王！”张良、陈平同时踢了刘邦一下，张良把嘴贴近刘邦的耳朵说：“形势正对我不利，现在没有能力制止他称王，只能顺水推舟，把他稳住，不然，他会谋反。”刘邦什么脑子，腾地站起来，声音更高地骂道：“大丈夫平定诸侯，纵横世间，要做就做真齐王，做他娘的什么假齐王！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