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
她低声说:“对不起,有些事情我想彻底忘记。”就让那段不堪的回忆永远尘封在过去,就让她忘记,永远不要再提起。
同样的夜晚。
同样的星辰。
欧辰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星光寂寥,地板上斜斜长长的投影染着寂寞皎洁的夜色。手指拿着水晶酒杯,浓烈的伏特加,他沉默地喝下,火辣辣地从咽喉一路燃烧到胸口。
…………
……
她的目光望过来……
那样的空洞,然后是惊怔与惊慌。她眼神黯淡地又飞快将头转开,用长发遮住她脸上被打出的掌痕,仿佛对于她来说,被打的痛苦远远比不上被他看到的难堪和屈辱……
……
“啪——!”
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
“啪——!!”
又一记耳光!
……
“啪——!!!”
……
她的嘴唇被打得肿了起来,脸上交错的手指印映在惨无血色的脸颊上,头发也散落下来……
……
强烈灯光下的她,面孔煞白煞白,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失血而死去,一缕血丝静静从她的嘴角淌出来……
……
…………
那张雪白失血的面容……
欧辰闭上眼睛,心底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渐渐地,随着这疼痛,脑中也如针扎般地痛起来!
脑海里……
沉重的门慢慢地开启……
强烈的白光……
他不再排斥和抗拒,该想起的记忆就让它回来吧。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
……
花园里的香气飘荡在盛夏的风里,小女孩躺在客房的床上,沈管家送医生出去,十四岁的他坐在床边望着她。白色的泡泡裙子,她安静地躺着,肌肤雪白得恍若透明,就像画书里的天使般洁白纯真。
空气里淡淡的花香。
他怔怔地望着昏迷中的小女孩,忽然觉得她不是真实的,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轻轻地碰触她幼嫩的脸颊。
她“霍”地睁开眼睛!
他心里吓了一跳,但是面容依旧沉默淡漠。
她的睫毛长长卷卷的,头发也长长卷卷的,眼睛是玻璃珠一样的澄澈透明,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刚才医生说,她被撞得并不严重,只是因为过度惊吓所以晕倒了。
小女孩从床上坐起来。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惊疑地望着他,声音细细地问,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
他知道了她会冲出来拦在自已车前的原因。
她叫夏沫,她的爸爸原本在欧氏集团上班,可是一个月前被解雇了。爸爸一直找不到新的工作,妈妈每天躲在屋子里面哭,她和弟弟要被送回孤儿院去了。她打听出来欧氏集团董事长的车子经常都会从那条林荫路上经过,就每天等在那里,要拦住车子,请求董事长不要解雇爸爸。
“你今年几岁?”他问她。
“十一岁。”
他微怔。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会去想这样的事情呢,在他的印象里,十一岁的女孩子只会缠着爸爸妈妈要玩具和巧克力。
“为什么他们要把你和你弟弟送到孤儿院呢?”就算是失业了,也应该不会这么严重。
小夏沫咬住嘴唇。
半晌,她眼神倔强地仰起脸,说:
“我们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我和弟弟是他们从孤儿院收养的,可是爸爸妈妈对我和弟弟很好,我不要再回到孤儿院去!”
花园的草坪。
盛夏的阳光里仿佛有无数映幻七彩的泡泡,轻轻飞舞着,有些飞着飞着碎掉了,有些一直飞向蓝天,那么晶莹那么剔透,那么美丽那么脆弱……
远远地,小夏沫站在草坪里。头上顶着一只苹果,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双手在身侧握成小小的拳头,距离如此之远,他依然可以看到她雪白失血的面容和颤抖的睫毛。
他穿着正式华丽的射箭服。
慢慢拉开弓。
瞄准远处她头上的那只苹果。
只在电视和电影里看见过箭射放在头顶苹果的场面,以前他试图让佣人当他的箭靶,但是被母亲呵斥过。如今,他终于可以试试射苹果的感觉了,而且,那小女孩也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