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回家了,完全消失了踪影,天色越发的阴暗,一切的景物都仿若近视者眼睛里远处的东西,模模糊糊的,一阵阵晚风吹来,树摇草摆,猎猎作响,似乎在叫调皮的孩子们快点回家吃饭。
陆毅成答道:“以前,在离我们家百米的距离有一间屋,里面住着一个读书人,在这里以教书为生,家里藏书丰富。每当我无功可做,闲得无聊的时候,就会去那里读上那么一会儿书,用以打发时间。有一次无意中看见大诗人白居易的这篇《长恨歌》,实在是太过喜欢,一时间情不自禁背了下来。”
“可是我们这里柳蒲村的人民贫困,能吃得一餐饱饭就已经不错了,又有多少人有机会去读书?那个名字叫陆懦文的先生后来无书可教,生活没有钱财来源,所以只得将屋子卖给了别人,自个儿到别处去谋生。”陆毅成的鼻子皱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饭香,然后接着说道:“好了,时间这么晚了,不多说了。你闻到饭香了吗?你肚子也应该很饿了吧?我们吃饭去。”
深晚,天地之间一片漆黑,人们几乎都已经都在床上睡熟了,周围一片寂静空荡,远方时不时传过来的蛙叫声显得异常的响亮,夜风吹过来,树木枝叶间哗啦哗啦的一阵阵地响,小草花朵儿摇头晃脑个不上,身上独特的香气渗漏进入风儿中,随风飘荡舞动,熏陶着人间,发出的一切声音都反衬得周围更加寂静,天空中一轮半月,不亮不暗,淡淡的,散发出好像白雾一般的光芒,似乎轻柔的大纱巾一样,笼罩在树梢头、枝叶间、花朵上、小草上、泥地上,这一切看着竟然都是有些白茫茫的。
柳蒲村,一间屋子,一个小房间里,一张木床,木床上躺着二个人。屋子由黄泥草木造成,房间里的装设非常简陋,除了一张双人床之外,只有一张陈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面镜子,镜子已经断了半截,还有一把深红色的梳子,梳子几乎已经没有锯齿了,旁边摆着二张颜色灰黄的凳子,除了这些物品的主人,很可能只有天知道这些东西究竟用了有多久。
床上的一个人翻过了身子,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人伸出手来,摇了摇另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轻轻问道:“忠邦,你睡了吗?应该没有睡吧?”
声音的调子有些高,话音轻柔又动听,仿佛黄莺夜鸣,似乎圆珠落玉盘,好像天女下凡般具有不可抗拒的魔力,令人听之,无不脑袋里想起一个绝世惊人的美女。
在床上的另一个人说道:“还没有睡呢。柔诗,有什么事情吗?”
原来,第一个说话者却是陆忠邦的妻子,即陆卫国的母亲,名字叫李柔诗。
第二个说话的声音粗犷沙哑,显然说话的是个汉子,名字应该就叫做陆忠邦。
李柔诗幽幽地说道:“房子有人要吗?你今天去找到人谈了吗?价钱怎么样?和人谈拢了吗?你打算买给谁呢?”
陆忠邦眼中闪过一阵阴影,但是很快回复似常,甚至脸面还带上了一些喜色和坚定,缓缓说道:“我今天为了买房子的事情忙碌了一整天,最后终于找到了正主儿陆如风。我陆如风用了差不多二个时辰,终于达成了共识,谈拢了价钱。”
李柔诗问道:“陆如风?是住在村头的陆如风吗?”
陆忠邦深情地看着李柔诗,回答:“恩。”
李柔诗淡淡地又问:“那么,这间屋子多少钱卖出去呢?”
陆忠邦温柔的说道:“五百两。陆如风银两都给我了。我们二个人说好了,二十天之后陆如风他就来收房子。离我们屋子数里之外,有一座荒废的小庙,屋子买出去之后,我们二人和父亲就搬到那儿去住,只要打扫一下,收拾一番,虽然简陋沉旧了一些,可还是可以勉强应付下去的。”
李柔诗脸作吃惊状,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五百两?这么少?你难道就没有和陆如风纠缠过,叫他给多一些吗?最起码也要六百两吧。”
陆忠邦苦涩着脸,有些气愤的声音说道:“你以为我没和陆如风谈论纠缠过吗?我和陆如风谈论争辩到喉咙都快破了,可他就是不肯加价,为此我们二人都差些儿打了起来。“
忽然间,二个人都停住口不说话,周围静悄悄的,好像时间也停住了流动,气氛一时间竟有些尴尬和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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