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吧。”
嘉靖沉默许久,最后像是很累很累,坐回了自己的蒲团上。这蒲团,黄锦一向随身携带。
上面都已经坐出了深深的屁股印,一来坐着很舒服,二来嘉靖觉得能证明自己修道的勤奋刻苦。
“陆炳,你可知,都谁能进入太子陵寝?”
陆炳咧咧嘴,心说万岁,你这不是心知肚明的事吗,还非要让我说出来得罪人。
“万岁,太子陵寝由陵卫守护,除了万岁有旨可进入外,其他人……只有太常寺官员可按常例时间进入。”
太常寺是掌管宗庙事务的,皇帝的祖坟当然也在其管理范围之内,所以有些常规工作是要负责的。
太常寺少卿严世藩,低着头不敢看向嘉靖,但仍然能感觉到屋里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黄伴,你带着朕的旨意,去陵寝……看看太子,把玉佩给朕带回来。”
黄锦恭谨的退下,选了一匹快马,带上几个太监,步履端庄的上了大街,按着马辔头,小碎步跑着出了城门。
围观群众都十分感叹:“看看人家皇宫的中贵人们,连骑马都这么文雅,贵气十足。”
刚刚出了城门,黄锦猛然挥鞭,把马抽的一激灵,猛然飞跑起来。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也赶紧跟上。
黄锦知道嘉靖心里翻腾着怒火,但嘉靖不表现出来,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他知道嘉靖也没想好如何处理此事呢。
皇帝的祖坟离得不近,老祖坟在南京,新祖坟在昌平,离城里有百里之遥。好在黄锦的马好,也用了两个时辰才堪堪打了个来回。
等黄锦回到顺天府后堂,所有人就像冻结了三个时辰一样,居然连位置都没什么变化,只有严嵩发抖的腿,展示着他的年老体衰。
嘉靖在蒲团上打坐,眼睛闭着,情绪比黄锦走的时候平静了很多。听到黄锦回来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黄锦手上用黄布捧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的却是个“君”字。当时太子名分已定,嘉靖亲自下旨用的这个字。
嘉靖眼睛一亮,看向萧风。严世藩低垂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表演十分深刻真实。
萧风却似乎在意料之中,随手捧起一个木盘,和黄锦一起走到嘉靖面前。
“万岁,这木盘中的,是之前封存的证物,请万岁看看,太子陵寝中的玉佩,和这块假的景王玉佩,是不是一样厚薄的。”
嘉靖拿起两块玉佩,反复比较,最后放下了,他的眼睛也随之黯淡下去。
萧风拿起两块玉佩:“这两块玉佩一样厚薄,都比景王那块碎裂的玉佩要薄一层。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两块都是假的,都是后磨制的;二是景王碎裂的那块才是假的,景王把真玉佩藏起来了。
严大人,你觉得应该是哪一种呢?”
严世藩满嘴的苦水,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如果说那两块都是造假过的,那就等于承认自己私入陵寝,偷出了玉佩。
如果说这两块都是真的,那景王碎裂的那块自然就该是假的,景王前面说玉佩坏了,就有欺君之罪。
真相确实如萧风所言,他早就打算在裕王和景王的玉佩上做文章。
他将太子的玉佩偷出来,让人磨制成了景王的玉佩,放在手里备用着。
太子已死,不会有人去看他,更不会有人打开棺椁去查看里面的玉佩在不在,人们根本不会想到太子其实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
但他本来并没有想好一个明确的计划,而且那时他还不认识千手如来,还缺少无声无息的,在裕王不知情的情况下,将玉佩偷换的手段。
所以这一直是个备用计划,他在等待一个完美的机会。直到那天晚上,他在景王的别院里,喝了酒,吃了药,在特别兴奋的状态下,用鞭子打死了兰女。
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不但可以干掉裕王,顺便还能解决掉萧风……
他把兰女的尸体用冰块保存了三天,让她看起来像刚死不久的样子,趁这个时间让赵二威胁千手如来,偷来了裕王的玉佩。
计划唯一的缺点是,兰女的尸体情况,让他没有那么长时间,来把裕王的玉佩磨制成景王的了,不过他之前留在手里的底牌终于发挥了作用。
当然,他不是没有做应付意外的准备,他利用这段查案的时间,将裕王的玉佩磨成太子的,偷偷送了回去。
这样就更加万无一失了,毕竟就算有一天极特殊的情况下,需要给太子开棺椁,又有谁能注意到,太子的玉佩比原来薄了一点点呢?
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萧风为什么会猜到自己可能盗用了太子的玉佩呢?
他怎么会想到磨制玉佩需要的时间,是这个案子里的一个大漏洞呢?
难道,他真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