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忽有眼线来报,徐五虎季大胆的船不来了,他们在金家寨卖枪。
线报不是别人,正是蒲天蕙安置在徐家船上的眼线。沈山香听后,骂了两句粗话就要撤兵,普大莲气得直跳脚,大呼"倒霉!"只是蒋俊英听后不动声色,她思量良久,感到其中有诈,徐五虎诡计多端,精明过人,他怎么会让眼线这么容易就脱逃岀来呢?为什么徐家的船刚到金家寨就露出风声卖枪?那金家寨也是百草湖东南角的不安穏之地,徐五虎怎敢在那里吆喝卖枪,他不要脑袋了?
带着这些疑问,蒋俊英叫马大发把那个眼线带到乌鱼堡,详详细细问了许多话。问他是从哪里听到徐五虎在金家寨卖枪的消息,他是怎样从徐家船上脱逃的?她问淸楚之后便判断徐五虎使用的是"三国"里的周瑜放走蒋干的计策,传假情报,企图金蝉脱壳。她立即令马大发通告沈山香的几路人马不要撤,加紧备战,并派密探到金家寨去探听消息。
徐家五少爷确实不是等闲之辈,他毕竟读过不少书,又出国留过洋,见多识广。徐五虎善于因势而作,将计就计。他知道金家寨与汊河镇一样是个大镇,各路人马尤其是土匪在镇上按插了不少眼线,因此,走私枪支或带着钱袋在这里是极不安全的。他们到了金家寨,蒲天蕙的讨债人来请假"回家",他立即觉察出这是个信号,便决定在金家寨安营扎寨,放出卖枪的风声。同时,他出入酒楼饭店,吃喝嫖赌,一掷千金,大把花钱,故弄玄虚。实际上他卖出去的枪是几支旧枪。他上赌场是在洗钱,那赌场的真正主人是她姨娘的干爹,他不过是把钱存在赌场而已。镇上那些眼线见这么个财神爷在此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也就不把他当回事,有的眼线甚至给百草湖中的土匪报告徐五虎已输得身无分文,快成叫花子了。
其实,他到太湖贩卖烟土和买来的枪支都隠藏在大船夾层的底舱里。徐五虎感到在金家寨造势造得差不多了,烟幕弹也放完了,赶在一个少有的刮东南风的夜里,穾然起锚升帆,悄然向西北方向驶去。
他想一夜驶过百草湖,第二天早上便可回到徐家圩。徐五虎想:只要人家认为船上没有钱和枪就不会有人来拦路抢劫,可以顺利通过多如牛毛的土匪和游击队的百草湖。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沈山香三姐妺对他船上的钱和枪兴趣不大,对他船上的人却情有独钟。
乌鱼堡在羊肠小河道的北头断头堤上,枕着一片水草丛生的小湖泊。乌鱼堡河道两旁有几座房屋废墟,其中有一座高大的砖头砌的围墙,顶已塌了,里面搭着草棚,平时偶然有渔人来栖宿。蒋俊英、普大莲等人藏身在里面,外面停着两只哨船。三只小划子在羊肠水道上巡逻。她们都是女扮男装,头戴斗笠,腰背鱼篓,装成渔民的模样。那些哨船在河道上撒网捕鱼,岀入苇丛,若隐若现,监视着河道上的动静。
早晨,东方泛白,湖上静谧。
突然,哨船发现徐五虎大船挂帆而来,因为湖面上夜雾未散,那醬色三桅大楼船已驶得近了,速度比舢板哨船慢不了多少。哨船上的艄公不便来报,便唱起原先约定的漁歌;
妹哟,哥哥捉鱼会下簖,
摆好迷魂阵心不乱。
大鱼小鱼游进来,
它们再鬼也不会算。
妺哟,它们再鬼也不会算。
啰啰啰,嗦!
徐五虎正坐在船楼上喝茶,吃早点心。他头戴金丝草凉礼蝐,身着白府绸衣衫,揺着一把印有西湖风景的纸扇。二十响的二膛盒子枪挂在船楼柱上。南风徐来,清晨凉爽。他揺着纸扇不是为了扇风,不过是习惯使然。到了羊肠水道,他松了口气,再过乌鱼堡就到了他家的势力范围,小北湖大部分水面都是他家的。此刻,他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唱渔歌,起先感到挺有趣,接着,他那多疑的习性起了作用,感到那歌声不像是男人唱的,如女人嗓子唱的一般,这是怎么回事,再望那薄雾里舢舨上的人,影影绰绰样子像是个男人。他叫季大胆过来,让两个船工撑篙,加速通过羊肠水道。
季大胆根本不把唱渔歌当回事,认为徐五虎是疑心病作怪,而且五少爷常常故作聪明,在季大胆看来那些事都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他说:"既然五少爷不放心,我给他一枪!"说着,他朝小舢舨上空放了一枪。
他这一枪帮了虎头山姐妺们的忙,那渔歌声刚传到普大莲船上,根据沈山香先前的布置,只要见到徐家船就实施包围,前堵后截,并且通报另外两支突袭队来增援。她想也不必再唱渔歌通知堡里的蒋俊英了,枪声已说明了一切。她便与两个姐妹跳下水,藏在水草里,等大船靠近。
季大胆见小舢舨上的人跳水逃匿,非常得意,把枪插进皮套里,哈哈大笑说:"这些臭鱼花子,跑得比免崽子还快哩!"
徐五虎笑了笑,见苇荡里飞起白鹭水鸟,又嘲讽说:"臭鱼花子捉鸟去了吧。"
季大胆见他高兴,便说:"五少爷,我再来两枪给你开开道,显显威如何?"
徐五虎呷口茶,一挥手"唰"地打开纸扇,动作潇洒,大发起议论来:"不用。如今乱世,群雄并起,我徐某人在百草湖虽算一方霸主,但我不喜欢显威。今天略有智谋者都讲究一个'藏';字,我在金家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藏字,把枪藏好,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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