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两个老不死的养老送终。
毛氏看着苗氏手里的银钱流水似的花出去,脸上的笑也一天比一天冷。姚满仓更是嚷嚷,也要翻盖新房子,但他目的是让苗氏和姚正中出些私房老本儿把新房子翻盖起来。
苗氏虽然疼大儿子,不过已经分了家,大房这两年也实在攒下不少银钱,都由毛氏自己存着,没说不同意,就拿姚文昌成亲的事儿做借口,一直往后拖。
王金花家忍不住也翻盖了新房子,准备给赵书豪先娶亲。
赵书豪却对姚文昌也记恨上了。只因俩人同在镇上学堂里念书,是同一个夫子。虽然赵书豪考中秀才功名之后进了县里官学,可跟夫子还偶尔联系。更是跟着夫子一块见过卢夫子,对卢夫子的学问也很仰慕,听卢夫子有个小女儿还云英未嫁,起先没有想法,可看到姚文昌跟卢小姐定了亲,还是夫子牵的线就觉得没法忍受了。
他比姚文昌先两年考中秀才功名,学问比他好,个子比他高,家里的境况自认也不比姚文昌差了,对夫子一向恭敬的很,可夫子却不把卢小姐说给他,却说给了姚文昌。
赵书豪不知道,卢夫子是暗中考察过两人,不仅他们两个,还有别的青年才俊,老友极力促成,他也挺满意姚文昌。觉得赵书豪太过正经,一板一眼的,以后女儿过日子肯定少不少乐趣。不像姚文昌,才学有,但人未失灵气。
赵书豪不知道,却也只能心里怄火。
整个春天都在紧迫的忙碌中过去,收了麦子,啤酒厂的第一批大批量酿造的啤酒也出来了。
天冬和地生过来,带着于家商行的人,一次性拉走了两千斤。
新安县和昌州府也卖掉了近千斤,都奔着于家,奔着啤酒奇特,奔着于晋然是国医圣手的徒弟买的。
到了炎夏,啤酒厂暂时关门,姚满屯算了账目,发完工钱,因有一千三百两银子,不算器具,除掉本钱八百多两银子,槐树村一百户出头的人家,每家都分了七百多文钱。
全村都高兴的不行,啤酒厂改建的时候,每家收了二两银子,实在拿不出的困难户也暂时写了借据,虽然这次没分到,可下一次,再下一次就能分的越来越多,不想参与了还能把这个二两银子本钱退出来。像存钱一样还越存分的次数越多,得到的分红也多。这么划算的事儿,大家伙儿的热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姚满屯和王玉花还是自己一家人忙活着做酸豆角,有要来帮忙也都不用。
西院里,除了养兔子的棚子屋,放酸豆角的仓库,晒豆瓣酱的地方,其余的地都零星的种了菜,然后就是各种杜鹃花,兰花,梅花,山茶花,野玫瑰,墙壁上更是满墙的蔷薇。因为是挪过来的,花开的不多,却很明艳。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花,看着很漂亮,姚若溪就撒了种子,种成格挡一样,把几个地方区分成一块一块的。
整个花园热闹异常。姚若溪坐在简易的小亭子里,顶上爬满了藤蔓,朵朵的分红蔷薇绽放着。桌上摆着棋盘,小四和丁显聪在一旁练字。
姚若霞端了井水冰镇过的西瓜来,“你们自己吃,我去地里看看。”
家里种了五亩多地的大麦,要比小麦晚熟好些日子,地里玉米都种上出苗了,姚若溪家的大麦才熟。姚满屯和王玉花今儿个就下地割麦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姚若溪三下五下吃了一牙西瓜,洗了手,也站起来一块去。
丁显聪就拾掇了笔墨,和小四挪到前院廊下,不再待花园里。
姐妹俩一走出门,顿时引来不少目光,姚若溪如今还没张开,又想来穿着素雅,姚若霞马上就要及笄,穿戴不那么素,葱绿色轻纱裙,走动间像流动的碧波一般,清爽怡人。
到了地里,几个帮忙的人看着姐妹过来,拎着个大篮子,都是眼神一亮。
姚若霞把绿豆糕和肉末饼拿出来,招呼姚满屯几人过来吃。
有人啃着肉末饼跟姚满屯开玩笑,“你家大闺女这么出彩,咱十里八村都找不到这样的了,你还真准备留在家里招赘啊?”
事实上,姚若霞招赘也是有不少人愿意上门的,只是姚满屯说招赘本就是推脱之话,当然不会答应,也只是在暗中寻摸人家。
姚满屯笑笑没有接话。
王玉花却是看着三闺女拄着的拐杖,皱皱眉,都快一年了,竟然还没好彻底。又看大闺女秀美的模样,又为这亲事发愁。割了大半天麦子,又晒了那么久,王玉花肉末饼没吃完,觉得越想头越昏,还腻的犯恶心,本想站起来,去洗把脸,谁知刚站起来头就昏的往下栽。
“娘?!”姚若溪离她近,急忙伸手扶住她。
“咋了?是不是中暑了?”姚满屯也急忙过来。
“中暑了吧!头昏。”王玉花扶着姚满屯坐下,吸了口气。
姚若霞忙端了碗凉茶过来给她喝了。
几人就劝王玉花回家歇歇,这段日子忙坏了。
王玉花也觉得实在有些撑不住,歇息了会,觉得缓过来了,就没强撑,和姚若溪姐妹一块回了家。
姚若溪见她脸色不好的咽口水,又似是反胃的胃气上冲,心下一动,搀王玉花的时候,摸了摸她的脉象,只是她医书背的滚瓜烂熟,但实践还是不行,尤其是脉息,这是需要真人实验锻炼的,摸不出来,扭头叫丁显聪,让他帮着去请张三叔过来一趟。
小四也跟着出去,不大会张三叔过来,给王玉花把了脉,惊诧的看着王玉花,“你都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又胎位不稳,竟然还大热天下地割麦子!?”
呼隆一声——
王玉花觉得自己听错了,抓着张三叔的胳膊,“你说啥?我有身孕了?真的还是假的?”
“这种事儿还有假的!一个月的不好确认,不过你这两个多月,已经十分明显,我给人把了大半辈子脉象,这点还是不会弄错的!”张三叔也喜好喝点啤酒,啤酒厂清出来剩余的啤酒,姚满屯也给他送了几斤,毕竟两个村子挨着,只有这一个郎中。笑着让王玉花又确认了两遍,叮嘱她不可大喜大悲,情绪过度,还是不放心的开了安胎药。
“等会让人去我那拿药。吃个两副,胎儿稳定下来就不要吃了。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
姚若霞狂点头,满脸的惊喜,笑的无比灿烂。
“娘要生弟弟了吗?”小四也高兴的扑过来,拉着王玉花追问。
王玉花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听小四喊着弟弟,更是心里欢喜。
丁显聪也松了口气,忙看向姚若溪。见她面上也是满是笑容,虽然不像姚若霞那么兴奋,却是从眉眼间都溢出来的笑,让他看的有些晃神,也跟着笑。若溪终于要有弟弟了!
“安胎药就不用吃了,还请张爷爷不要泄露消息。孩子头三月精贵的,我娘也盼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怀上。”姚若溪眸光一转,对张三叔笑道。
张三叔皱着眉头想了下,慢慢的点了头,“那也行。你娘这身子已经调养过来,不用药,平常多注意些就是了。”
送走了张三叔,姚若溪又叮嘱不要往外说。只让王玉花悄悄告诉姚满屯就行了。
只是想瞒住这消息还是有点难度的,王玉花好不容易再怀上,那种兴奋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等出去玩的姚若萍回来,一下子就看出了,疑惑的追问,“家里有啥好事了吗?”
“我的腿快好了,刚才放掉拐杖走了几步。娘高兴。”姚若溪制止了王玉花的话,微微笑道。
“你腿好了?啥时候的事儿?”姚若萍顿时跳了起来,急急道。
“还没完全好,但走几步了。”姚若溪面上微笑不变,眸光却有些冷。她的腿好了,姚若萍不是欣喜,反而着急?!
“你走几步我看看!”姚若萍忙伸手夺她的拐杖,让她走给自己看。
姚若溪脚下一动,胳膊一转,就躲开她的手。
“你是不是真的会走了?骗人的吧!”姚若萍着急,要是这贱丫头的腿好了,元荣哥还不立马就来提亲要娶这贱丫头!?
“你这死丫头!你妹妹的腿好了你不高兴!?”王玉花上来拍了她一巴掌。
姚若萍一惊,忙讪笑道,“不是不是!我是太惊喜,不敢相信而已。”
“天都晚了,还不赶紧去做饭!”王玉花哼了一声,拉着脸使唤她。
“大姐都不去,就让我去?”姚若萍不满的撅着嘴。
“你做饭,我炒菜。”姚若霞皱皱眉,拿了围裙系上,进了厨屋。
“我要吃拌黄瓜,还有薄荷酱没?”姚若萍说着也跟去厨屋。
姚若溪和王玉花对视一眼,看她眼中的疑惑,抿嘴道,“二姐嘴巴不够严。”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自家消息出卖的人,早已经不值得她相信了。
王玉花点点头,二闺女的确有点不靠谱。
“我嘴巴严!”小四笑眯眯的抓着姚若溪的手指头。
姚若溪捏捏她的小脸。
晚上姚若霞一高兴,多做了几个菜。姚满屯看着摆桌上的菜,不仅有些吃惊,“家里有啥好事儿吗?”王玉花一向节俭,除非逢年过节,是不会做一桌子菜的。尤其现在又是大热天的,菜做出来,一顿不吃完就坏掉了。
“三丫头今儿个能放了拐杖走几步路了,多加几个菜吃!先吃菜,把菜吃完再吃别的。”王玉花笑着给姚满屯夹了满满一筷子肉丝。
姚若溪的腿,几乎每隔几天姚满屯都要问一问,能不能走了,是不是要力弱,听姚若溪能放掉拐杖走几步,也顿时惊喜。
姚若萍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会走了也是个坡脚,就算元荣哥再喜欢,杜婶也不会让这贱丫头进门的!
吃了饭,在院子里乘凉歇了会,就洗了澡各自回屋睡觉。王玉花这才悄悄的告诉姚满屯她又怀孕了。
姚满屯惊喜搂着王玉花想大叫,王玉花急忙拿枕头盖他脸上,“三丫头说了,别声张!”
姚满屯狂点头,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脸,想到这半年几乎忙的不成样子,还让她怀着身孕大热天下地割麦子,一阵后怕升起,顿时愧疚难当,“玉花!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幸好没事儿。我底子好!”王玉花颇为自豪道。她就是天天干活不停歇的,身体练出来了。
姚满屯搂紧她,眼眶有些发酸。
“大热天别搂搂抱抱的,出一身汗还睡不睡了!”王玉花嗔怪的推开他。
“我不嫌热!”姚满屯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
“去去去!我嫌热!”王玉花蹬了他一脚。
“我给打扇子。”姚满屯忙摸了把蒲扇,轻轻的给她扇起来。
俩人低声说着话,清风拂面,王玉花很快入睡,嘴角还噙着幸福的笑。
姚满屯大手轻轻的放在她腹上,想到王玉花为了儿子的事儿受的苦,抱着他痛哭痛喊想要生儿子,心下暗暗祈祷。老天爷这次一定要保佑是个儿子。就算他不太在意了,玉花也吃了太多苦头,寄予太多太多的渴望。
次一天王玉花中暑,村里几个妇女借机来看她,坐着说了会儿话。
王玉花笑容满面的陪坐着说话,“……这半年来着实太忙太累,连着晒了几天才有点受不住,没啥大事儿,还麻烦你们来看我。以后可不兴拿东西来了,来说话儿的我随时欢迎。”
对村里的这些奉承话,王玉花已经应付自如了,就是说话先,都要先想一想对方是啥意思,她该接啥样的话。
王金花也拎了一篮子王玉花家没有的菜过来,见她实在不像中暑的样子,那眉眼间都是喜色,不仅心下暗暗猜测,小声打听,“看你这一脸笑,有了啥好事儿,还不跟大姐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
“是三丫头的腿,已经大大见好了!”王玉花犹豫了下,没有说出来,又把姚若溪的借口拿出来说了一遍。
仔细观察了下,见她说起姚若溪就目光闪亮,不像假的。王金花撇了眼姚若萍,没多待,就回家去了。
王金花的院子也翻盖了新的砖瓦房,四间正房,因为家里儿子多,就加盖了左右各三间的东西厢房。
赵书豪自诩清高读书人,知礼懂礼重规矩,没同意住正房,让王金花和赵大江两口子住正房,赵老爹也住在了正房西间。又素来不喜人打扰,就自己占了东厢房的两间。而另一间是厨屋。
赵书健和赵书阳,赵艳玲兄妹三个把西厢房分住了。
王金花回到家先是开了后院的门锁,到后院看了下晒的豆瓣酱,扯了菜出来,又把后院门锁上,才又到厨屋里掀开面盆看了下发面都起来了,就系上围裙准备蒸馍馍。
突然隔壁传来砚台砸地的声音,王金花忙跑出来,“书豪!?”
“没事儿,娘!”赵书豪冷冷的回了一句,他娘给他看的那些人家他开始不在意,现在却全都不满意。非要娶一个比那卢小姐好的,让姚文昌仰望他,嫉妒他。可他的同窗好友说的给他帮忙,却净是出些馊主意。还说他挑中那几家的小姐,每一个愿意嫁给他的。
“今日你们对我不屑一顾,他日我定叫你们高攀不起!”赵书豪气恼的摔了砚台,咬牙起誓。
王金花走的慢,在窗外听见这话,心里一阵恼恨。她原以为儿子考取了功名,那些小姐们该愿意下嫁,结果一个比一个难说,难听的还骂穷酸秀才。低的他们又看不上,高的攀不了,不上不下的拖到现在。
大门响了两声,姚若萍摸了进来。
王金花看见她,忙招手,把装糖的荷包拿给她,又从厨屋拿了个鸡腿给她。
姚若溪不太喜欢吃鸡肉,家里很少杀鸡,偏姚若萍很是喜欢吃鸡腿,欢喜的笑着啃了,一边回王金花问的话,“请了张三叔来看诊,又没抓药。”
王金花皱眉沉思。说是中暑,那样子根本不像,请了张三叔没抓药还高高兴兴的,她一怔。老三又怀孕了!一定是又怀孕了!不然好好的,根本没中暑,看了郎中还高兴,却待在家里不动弹了,一定是怀孕了!
肯定下心里的想法,王金花眼神阴鹜起来,让姚若萍出去,自己就在厨屋里踱步。老三怀孕,很有可能会生个儿子了。那若霞就不会再留家招赘了。
想到姚满屯拒绝跟他们结亲,王金花阴险的勾起嘴角。她有办法让姚满屯拒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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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里藏刀,狡黠如狐,口蜜腹剑,举止疯癫——这是他对她第一印象。
而终有一日,她看破那集万千优点于一身的男子隐匿的尖酸刻薄恶魔本性,她恼恨自己识人不清,打算从此远离,那人却不同意,在她披荆斩棘的道路之上,一路紧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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