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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花颜】_爱情,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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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的,这一病,算是全都拱手让给了宋朗。

    她躺在病床上,还能跟同事们开玩笑,“这次是真的累到吐血了。”

    有人告诉她,Vivian和宋朗去东京出差了,所以没能来看她。

    颖隽面不改色,淡然地将话题扯到别处。

    要在医院住两周,所有的电话和电邮终于不用回复,再不必半夜三更被火烧眉毛地急召,告之哪个关键数据有误。

    颖隽休了入行以来史无前例的大假,每天吊完了点滴就躺在病床上玩PSP。玩来玩去她只会玩老套的祖玛。成串的弹子像是五颜六色的珍珠项链,有时候机缘巧合,整条珠链都会消失在碰撞中。

    渐渐麻木,病房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手中的游戏机发出“砰砰砰”的声音。黄昏的时候她终于打到通关,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是没想到宋朗回来后会独自到医院来看她,拎着花篮,还特意买了一份元藿瘦肉粥。她像招待其他同事一样招待他,客气地削水果请他吃。苹果皮在指下渐渐旋出细长的卷儿,两个人却都是沉默无言。大约她的疏远令他也觉得无趣。

    他走后,她打开那份粥。气息微苦,她从来不爱咸粥,他只怕早就已经忘了。

    她把粥放到一旁。

    护士进来给她量体温,看到粥后倒赞了一声:“咦,元藿粥?这个最养胃了,你的病就该多吃点这个。”

    一瞬间颖隽有些不明所以的震动。加班那晚,白炽灯下他的手指修长,从外卖的袋子里挑出那碗来给她。明明知道她并不爱这个,可是他也知道她从大学就有胃疼的毛病。

    元藿细嚼有苦味,虽然粥已经快凉了,但颖隽仍一口口咽下去。

    重新上班正好遇上跟Sponsor开会,Vivian抱着本本哀叹:“我宁可做两个审计项目也不愿意同Sponsor打交道。”

    宋朗并没有说话。颖隽觉得他瘦了一些,神色显得憔悴。她不在的时候整队人马都由他带领,跋山涉水千难万险,难为他扛下来。项目做到最后人人都是这般歇斯底里,恨不得明天Sponso

    r就可以签字,好将这烫手山芋推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加班夜宵吃粥已经成了传统,照例有人打电话叫外卖。Vivian捧了一碗八宝粥递给她,“方师姐,你尝尝这个。”

    颖隽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宋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想吃八宝粥,这个给我吧。”

    Vivian立刻重色轻友地把粥转递给了宋朗,颖隽没有做声。

    电脑屏幕里MSN上宋朗的头像是灰的,签名却是不知所云的一句话:“上海已经是夏天。”

    上海已经是夏天?

    季节邅递,写字楼里却永远由中央空调控制为23℃,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得日夜不分,颖隽永远穿裙子,披件薄薄的开司米外套。外面是什么季节,她早就不知道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宋朗,他正在专心致志地讲电话。

    这家粥品店的勺子非常别致,并不是那种常见的一次性塑料勺,而是用竹子剜成的竹勺,打磨得十分光滑,仿佛触手生凉。

    大学时代他经常在操场上等她。那时候她就喜欢西门外的八宝粥,他拿饭盒买了,大冷天一路急跑,她坐在看台上吃到的时候,通常还是微烫的。那时候他们有一对竹勺,一模一样,勺柄上画着憨头憨脑的熊猫,是暑假一起去青城山的时候买的。

    她想了想,把自己MSN上的签名改成了:“元藿其实挺好吃。”

    宋朗仍是离线状态,可是没过一会儿,他的签名竟然改成了:“胃病不宜吃甜粥。”

    没想到他竟然在线,也没想到他会特意解释,她有一点窘,也有一点乐,就像小时候和小伙伴住在一栋单元楼里偏还要打电话,而现在明明近在咫尺,却借着MSN的签名来遥遥相应。她抬起头来,他正好转过脸来,对她微笑。

    从那天起颖隽更加留意,常常看看他的签名。忙起来昏天暗地,她的签名是“越战越勇”,而他把自己的签名改成“无往不胜”,这八个字配在一起令人精神抖擞,幸好谁都没发现他俩的小秘密。

    两位Sponsor签字的那天正好是宋朗的生日,大家借机起哄要宋朗请客,连Partner都跟着凑热闹,宋朗自然爽快答允。

    项目算是圆满结束,每个人都感到如释重负一般彻底放松。自助餐果然吃得很饱,席间Vivian半开玩笑般向Partner要求休假,被Partner慢条斯理地驳回。马来西亚老头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中国字:“结婚,可以;生小孩,可以;生病,可以;休息,不可以。”

    Vivian却转过脸来,望着颖隽,乐呵呵地学着Partner的语气:“结婚,可以!生小孩,可以!越战,越勇,无往,不胜!”

    众人哄然大笑起来,Vivian再也绷不住乐,“师姐你连我都瞒着,太没义气了。大家早都说好了,这次一定要让你和宋师兄请客!”

    没想到那点小秘密全被大家看在眼里了。

    颖隽只喝了一点点红酒,不知为什么却有了薄醺的醉意,双颊发热,竟然有点心虚地不敢反驳。也许动过一次手术后,她的胃终于开始吸收酒精了。

    吃完自助餐出来,天早就黑了。这城市夜色最美,琼楼玉宇,灯光璀璨。颖隽立在街边等计程车,没想到宋朗从地下停车场开车上来,就停在她身旁。

    两个人在路上都没有说话,仿佛语言已然多余。

    他一直将她送到楼下,最后才对她说:“有样东西一直忘了给你。”

    她心里一跳。他唇角弯弯,摊开掌心。

    洁白的珍珠躺在他偌大的手掌中,浑圆饱满,正是上次项链断掉后,怎么也没找到的那颗。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

    他笑得有点腼腆,仿佛那个大学时代在操场上等她的大男生,数载光阴,流年轻浅,重新又站在了她眼前,让人恍惚而迷离。她听见他说:“后来我又回去电梯里找了一次,最后终于在地毯缝里找着了。”

    一瞬间她几乎不知所措,想了半晌却问了他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上海已经是夏天’,你很久之前的签名,那是什么意思?”

    他怔了怔,最后笑道:“这城市的春天特别短,我以为春天已经过去了。”

    爱情何尝不是如此,稍纵即逝。

    幸好还有机会再来一次。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想休假吗?”

    “嗯?”

    他说:“我想休假了。”

    颖隽微笑。

    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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