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某而蒙此灾劫,是我对不住你们!”说完他对着孟梨关切道:“她伤着你没有,让我看看!”说完就要抓起她的手腕把脉,却被孟梨一把挣脱开来道:“不必了,我好得很,只不过她受的伤是我的好几倍,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好。”
“小孟!”秦苏望着她忍不住道。
孟梨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滚落下来,痛苦道:“这一路,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她本不是这样的人,而这些人,也本不会死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秦苏低下头,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叫他轻易低头,可是此刻他只有低头沉默,孟梨接着道:“你主持着全武林的正义,赏罚分明,惩恶扬善,可你弥补不了她一分一毫的杀业,这些又有什么用?”
客栈内外满地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孟梨已经无法承受,站起身来向客栈外走去,外面电闪雷鸣,飞沙走石,秦苏抓住她的手道:“你去哪?”
孟梨抬眼,一道闪电滑过,照得她的脸惨白惨白的,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脸回去见师父,我也阻止不了她杀人,我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留在闲来庄帮你,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孟!如果连你也走了,我今后就只是一个人了!”秦苏放下往日的强势,带着一丝无助恳求道。
闪电划过,将孟梨的身影照的无比清晰,也将屋子外面的尸体照得无比惨亮,雨水倾盆,混着血水在泥泞的地面上流淌汇聚成几条涓涓细流慢慢流开去。
“小孟!”秦苏大声道。
孟梨回头道:“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相见之日,这世上也再不会有小孟这个人。”说完,她轻灵的身形转眼掠进客栈外的斑驳的树影中,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雨哗啦啦地下着,秦苏望着天地间这一道巨大的雨帘,这世上果然已经看不到孟梨这个人。
群山起伏,雾岚环绕,一声若有若无的笛声空灵、哀婉、苍凉地飘荡在天地间,远远的有隆隆的钟声传来,红花绿叶,粉黛群山,偶尔还有江湖客疾驰的马蹄声哒哒穿过山间,等落叶积满,北风萧索时,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一年,这一年中孟梨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磨破了多少双鞋子,天涯海角发了疯一般追踪着厮诺的下落。风沙将她磨砺得已有了江湖浪客的痕迹,她已然习惯了一切,每天脑子里飞速运转排查厮诺下一个可能作案的门派。她已经有了鹰一样锐利的目光,神经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弦随时蓄势待发,身影如同夜色中的蝙蝠一样隐秘,矫捷、迅猛。可是每次她刚打探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厮诺只会只会给她留一下满地鲜血淋漓的残骸,她永远都棋差一招。
厮诺永远都不会给她机会,她几乎连厮诺的衣服边都没有沾到分毫。而厮诺这两个字在江湖中已经成了最可怕的名词,意味着血腥、屠戮。不少武林群雄都在追杀那一袭红衣,她身上有多少血债,已经没有人记得清了,除了孟梨。
三月初六,姑苏沈天和一家二十三口人惨遭灭门,俱是被厮诺的血海印震碎心脉。
三月二十七,陕西行天镖局上下七十六口人惨遭灭顶,除了厮诺惯用的血海印,还有其狠辣的阴阳爪。
四月初三,海南鲸鲨帮分舵六十四口人惨遭屠戮。
…….
太多了,有时候孟梨梦里都会被他们死时的惨状吓醒,每次都是浓烈的血腥味,遍地尸骸,无一活口。
从他们的伤口和死状看得出,这一年厮诺的武功精进不少,她如同世间最厉害的杀手一般,一次比一次快速迅猛,只是杀手不会无缘无故地制造这么多的惨案,杀手也不会留下这么可怕的现场。她这是在挑衅,在警告,挑衅闲来庄与之一战,警告秦苏她永生不忘的伤痛,也是在喝退孟梨,没人能阻止她的报复,她要秦苏后悔,抓狂。
谁还想到这样一个令全武林同道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曾经拥有过世间最单纯干净的年岁。在那安详明朗的年岁里,她遇着了那个命中注定的男子,那一场相逢到底是惊心动魄的邂逅,还是命运擦肩不过的劫?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好的、不好的都循着那一点开始。有些人走进了你最美的年岁里,陪你绽放一段美好的回忆后便转身离去,是你心里的结,也是命里的劫。
所谓霁月难逢,彩云易散,世间的因缘有的是劫,有的是孽。
这个劫不仅仅是厮诺的,也是孟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