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德垂下眼眸,阳光被他高大的身躯遮挡,落下一片阴影。
“因为有这般‘绝对利己’的规定存在,所以有些意志,便不把自己的盾当作平等的创物对待,甚至都不将其当作有生命活力的个体看待。在他们眼里,‘盾’,只不过是一件好用的顺手的物什罢了。”
他依靠在椅背上,有些不愿提及地说道:“他们用最不屑的神色,告诉自己的盾,你们不过是附庸品罢了,唯一的价值,就是被我们所利用,如果我们不要你,你就是等于是没有用的垃圾。诸如此类,或许更恶毒,日复一日,用言语贬损着身为同伴的盾们,甚至用暴力奴役着他们。”
“但……”意志有些犹豫不决,“你刚刚也说了,盾是意志的附庸?”
“是附庸,就应该被侮辱吗?”洛文德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好歹作为盾,我们也是有着个体意识的创物。只不过是因为被下了‘限制’,才会变成所谓附庸品的。”
“对不起,对不起。”意志连忙道歉,“我没有说你是附庸品的意思。”
“而且,我说的是,差不多。”洛文德舒出一口气,“是因为限制,所以才逐渐变变成了附庸。也许那些意志并没有错,确实,盾的价值要依附于意志才能够得以实现。没有意志,确实不可能的存在。”
他又转为平静。
“那些被奴役的盾们,正是处于这样屈服顺从却又不甘心被如此对待的境地中。有些像我方才所说的那样,被那些不怀好意的意志逐渐洗脑,放下尊严,选择了顺从。而有些,则选择了反抗,甚至……同意志玉石俱焚。”
“就像那个,策划谋杀了意志的……盾?”
“是的,其是唯一成功的一位。其余的,全部被身上的限制‘破碎’了。”
意志小心翼翼地开口:“那,那个杀死意志的盾呢?那位是怎么做到的?”
“还记得,意志在什么时候需要亲自出手吗?”
“我想想……次元破裂,位面入侵?”
“是的,那位盾,因为自身的限制,于是选择用别人的手来杀掉意志,为此,其不惜引狼入室,发动了一场次元入侵。那次入侵的破坏极大,不仅那个意志连同其之世界被直接抹去,尸骨无存,连周边的许多世界都遭受到牵连,成为了——陪葬。”
意志感觉到了些许寒意,它下意识想往某个熟悉的温暖源靠近,却又顿时僵住了身体,它有些不敢和恐惧,悬浮在半空中,看着那张脸继续不咸不淡地说下去。
“最后这事,还是神明出面摆平的。其大为震怒,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盾引狼入室,更多的是因为——其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意志对自己的盾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切的祸端,皆由意志而起。”
“所以……”
“所以神明重新修改了限制,提升了盾的地位,并且给所有世界的意志下了严重警告,并对盾们承诺,一旦意志们有不尊敬他们的行为,可以立刻向神明汇报,查明属实以后,其根据严重程度对世界意志给予惩罚。就像当初对盾下的限制那样,其也对意志们下了限制。”
“是这样……那,那位引狼入室的盾……最后怎么样了?”
“那位?”洛文德回忆着,“谁都没能想到,他居然在那场浩劫中活了下来。本来他作出这样的事,应该被处死的。但是神明发现,那场入侵所带来的,未必只有死亡。”
“嗯?还有别的吗?”
“是的。”
他抬起头,盯着漂浮着的意志。
“还有别的。”
“是什么?”
“一个人人都要的东西。”
洛文德站起来,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意志。意志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它转身飘到了另一个地方,才接着问道:“一个人人都想要的东西?那是什么呢?”
“希望。”
洛文德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它看到他眼里,闪烁着泪光。它想再问下去时,洛文德的脸上回复了惯常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说:“快点长大吧。”
它连接了他,但是它却什么没有探知到。它能看到他大脑里的任何一处,却唯独看不到那笑容背后所要表达的意义。
每个人都有秘密。
而洛文德的秘密,是关于它的。
既然现在无法探知,它也不打算再过多追寻。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该知道的,都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