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见其沉默不语,便将那日在破军山坊市中所知道的东海妖盟鼓动妖修,暗助元军,配合张士诚、方国珍进攻红巾军一事按下不表。
忽然,左手边,紧挨着自己席位的徐达,起身举杯,说道,“徐达,早就自元帅口中,听闻大师之名,如今又听闻大师说起如此英雄豪事,不可不敬酒一杯。”说吧,领着几个人,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悟虚知道眼前这个沉稳干练的徐达,以及后面汤和等人,乃是朱元璋孩童时候的玩伴,深得信任和器重,更是各自立下赫赫战功,不敢怠慢,也举杯回礼。
之后,对面的李善长,也站了起来,笑道,“说起来,我等今夜还是沾了悟虚大师的光。大王,早有严令,军中平时严格禁酒,不然立斩不赦。”悟虚回头看了朱元璋一眼,朱元璋笑道,“哈哈,今夜我与悟虚师兄,领命出山门来,第一次相聚,自当与各位爱卿畅饮。只不过,这大王二字嘛,还言之过早。”
悟虚微微一笑,心中记起后世史书记载,朱元璋前期一直遵循“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战略,如今在帅帐中,这些人已经明里暗里称呼其为大王了。又看了看对面端坐在那里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的中老儒士,心想:难道是自己的穿越,导致了历史有所变化或者提速?面前的刘基和宋濂等人,后世史书记载,那是在打下集庆,改名应天府之后,多番延请,甚至威*利诱,才请来的;如今,已然是端坐在集庆城外的帅帐之中。
心中如此想着,嘴上确实一番说辞,又饮了一杯之后,从怀中取出康茂才献上的军事布防图,一弹指,徐徐地送到朱元璋案几上。朱元璋伸手取过,翻看了一下,举在手中,得意洋洋地对着众人说道,“有此图,集庆指日可下。”
康茂才投降之事,众人早已知晓,见朱元璋将此图举起,如此言道,便纷纷叫好,各自向朱元璋敬酒。
朱元璋喝过左右敬酒,对着悟虚笑道,“待打下集庆,元璋便盖一座比天源延圣寺还大的寺院,由师兄你作住持,如何?”
常遇春在一旁嚷道,“对,到时候,悟虚大师,便作我们白莲教的国师。”立时,便有几名将领,随声附和。对面的李善长,也对着悟虚和郭敏,抚须笑道,“这倒是极好,怕只怕悟虚大师,红尘未了,不想青灯古佛啊。”
朱元璋看了常遇春一眼,又看了看悟虚及其身边的郭敏,笑吟吟地望着悟虚。帐中渐渐安静了几分。
悟虚笑了笑,合掌说道,“多谢师弟美意,悟虚一心追求大道,四处云游,住不惯大寺庙,做不了什么国师啊。”
朱元璋笑着对众人说道,“我这师兄,生性好动。想当年,领着俺在妙法峰四处游玩,捉鸟掏蛋,烤鱼喝酒,有诗言‘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众人哈哈大笑,悟虚也不由忆起当初在妙法峰和朱元璋的“荒唐”岁月,“苦”笑不止,帐中气氛又热闹起来,各自劝酒不断,高谈阔论不断。
那朱元璋见帐下热闹起来,也借着酒意,起身走下帅位,来到悟虚面前,将悟虚又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颇为伤感地说道,“江家村一别,如净以为再也见不到悟虚师兄了。今日一见,几不敢相认。”
悟虚心中一暖,说道,“凡有相皆是虚妄。悟虚虽然现在是金发碧眼,但依旧还是当日妙法峰那个玩劣的小沙弥。倒是如净师弟你,还俗起义,生死之间,还要多多保重。”
两人不由一阵唏嘘。
朱元璋,说道,“师弟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本想在皇觉寺中好生修行,却因缘际会,投身沙场。师兄,你可否留下来,助师弟一臂之力?”
帅帐虽大,但主帅朱元璋的声音却是可以被众人听见。此话一出,帐中便渐渐安静起来。
悟虚略一思索,答道,“天下更替,师兄虽然是方外之人,却也有一腔热血,可助师弟一臂之力。”此言一出,常遇春等人,便露出了笑脸,而其他人等,愈发安静起来。
“不过,悟虚确实是一心追求大道。待师弟你攻下集庆,安顿下来,悟虚便要离去。”悟虚话锋一转,朱元璋微微露出失望神色,拍拍悟虚的肩膀,低声道,“待会再说吧。”
正所谓妙法峰上师兄弟,军营帐内再相会。
贤达猛将放眼望,不缺沙弥一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