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悟虚看着前方熟悉的面孔,那冷漠刚毅的神情,那视死如归、毫无生志的语气,心中暗自一笑,传音给旁边的薛浮,“道友手下留情,这是一位故人。那些手结莲花印的,皆是白莲教教众。”
那望着前方,不屑一顾的薛浮,晒热一笑,“薛某便高抬贵手,给你一个面子。”说罢,猛地一抬双手,一阵狂风,江面上荡起千重浪,在浪头的小船,一瞬间攀升到高空中,然后如宇宙飞船一般,御空而飞,直接从廖永忠及其身后的五艘战船头顶高高掠过。
再次落在江面上之时,已经是在其后面数里之外。这时候,那廖永忠方才调转过来,化作一道黑影,追了过来。而战船上空,那些白莲教教众,也堪堪才反应过来,一声暴喝,齐齐出手,在头顶天空打出一朵朵白莲虚影,好似给悟虚等人送行一般。
悟虚回首笑了笑,转身挥挥手,一股绵力,挡下了廖永忠,然后望着天空那莲花状的云气,几分满足几分欣慰几分遗憾,低声吟道,“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后面,小船的速度更快,经过栖霞山与镇江交接处,薛浮又是如法炮制,大秀鹰击长空的神通术法,终于是过了应天府的势力范围,进入东海龙族妖修的势力范围。
随后,便简单了。沿途遇到巡逻拦截之人,薛浮浑身气势一放,然后在头顶浮现出一尊所谓的天鹏展翅的法相,顿时群妖退散,如入无人之境。正得意着,却冷不防,张若月脸色一变,薛浮便一声惨叫,气势也没有,法相也散了。
“如此招摇,难道是想暗中通风报信?”张若月一边冷声问道,一边素手一挥,木船上一阵光华闪动,沉入江面。
那木船遁入水中,随即变作一个封闭的圆球,然后越来越小,最后变作一颗小石子大小,合着无数沙石鱼虾,鱼目混珠般,在水底疾行。
其内部,张若月一脸煞气地虚坐着,薛浮倒在旁边,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痛苦地呻吟着,求饶着。悟虚有点看不过去了,“前辈,薛道友,也是想避免一些麻烦,早些到达目的地,不一定就是有其他心思。”顿了顿,又说道,“现在这样行走,小僧却是辨别不了方位了。”
张若月抬眼看了悟虚一眼,“无妨,到了此处,吾等已经有所感应。”
此言一出,悟虚不由大吃一惊,心中暗暗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同时,神色凝重地望着此刻变了魂的张若月。那薛浮也不再呻吟求饶,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悟虚几步。
张若月说完方才这一句之后,便闭目入定般,似乎在全力感应范蠡隐居洞府的位置。
悟虚和薛浮到了此刻,也顾不得忌讳,急速地交换起眼神。眉来眼去一番热烈,却是如坠冰窖,无计可施。这血月印,两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如何着的道,又如何破解,更是一概不知。
木船化作江底砂石,在暗流中前行。如山水压,虽然隔着木船,但却令悟虚与薛浮喘不过气来。两人仿佛夜行船一般,孤寂、沉闷,还有一丝丝幽影,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悟虚前世,曾经看见一些新闻报道,说人在深海潜艇中事情,其中有一段,记忆深刻,那边一个士兵,有时候因为岗位的缘故,往往要在一个很狭促幽暗的空间,几乎手脚不能动,长时间守着。悟虚此刻,忽然觉得万分理解当事人的感受,焦躁不安,一丝绝望,快要暴走的感觉。
“汝等不必惊慌,吾等言而有信。到时候,自然会放你们离去。”不知道何时,张若月那混合着童稚和沧桑的声音又响起。
悟虚猛地一抬头,望着张若月,脱口问道,“前辈,可是已经寻到范蠡夫子的隐居洞府了?”
眼前光幕消失,景象一变,一座六角石亭映入眼帘,悟虚知道,终于是被他们感应着,寻到了这里。
“什么人?!”一个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九道灰色剑光,从四周齐射过来。正是何奇峰等人出手。
悟虚心中一动,双手缓缓靠拢,正要结那大日如来法界印。却见张若月,眉间飞出一物,迎风招展,化作三尺长,散发出一股浩瀚的气息,同时有点点光华朝着四周飘飞。那点点光华,完全没有规律,就好像天上的繁星一般,但所过之处,顿时一片朦胧,不但何其峰等人打出的九道灰色剑光,当即消散地无影无踪,便是连他们自己也定在那里。自然,悟虚和薛浮,还有那两只丹顶鹤亦是如此。
悟虚,暗叹一声。想不到这一片星云竹,在他们手里,居然有如此神通妙用!
张若月看也不看一干被定在各处,表情各异的人,也不说话,只是神情庄重无比地朝着前方走去。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四天.。
长时间的,被定在那里,也是一种酷刑。等到张若月回来,收回那片星云竹,众人噼里啪啦,犹如下饺子一般,纷纷栽倒在地,却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因为全都困倦至极,瞬间昏沉入睡。
张若月,略微看了悟虚和薛浮一眼,忽然取出一片星云竹,绕着地上众人,在虚空中劈斩数剑,随后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