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艳无比。
渐渐地,多吉在法界祭出出一尊高大的三头六臂文殊菩萨法相,一手持转经轮,其余五人各自结印,在法界外云端上,幻现出无数金光闪闪的佛陀法相,菩萨法相,或合掌,或结印,或持各式法器。而每尊佛陀法相,菩萨法相,周围,都有数道赵彤·身影浮现,急速飞舞,神情各异,手中骨剑长短粗细不一,有的如五尺重锋,势若小山,有的仅比绣花针,荧光闪闪,有的又如横笛玉箫,发出美妙声音,有的又似老树嫩花,不断演绎着绿红枯荣。
这番打斗,早就惊动了元都内的王保保。他飞身而至,默然而观。
“扩廓帖木儿!当日本教诸位真灵大修诸位长老,为你联手施展诸佛海会大****,送你大造化。为何你居然入了魔道?”忽然间,云端上无数的佛陀菩萨法相,齐齐侧身侧目,对着王保保开口问道。
王保保,低头看着手中幽黑的金刚杵,冷笑片刻,说道,“佛说渡化世人,你们说要送我一场大造化。为何,却又送我一把魔器?”
“不可妄语!这把摩诃那钵金刚杵,虽然出自天外天极光寺,但却是经过师尊等人亲手加持过的,又怎么会是魔器?!”多吉的声音,从那尊高大的三头六臂文殊菩萨法相四面八方发出,伴随着漫射的金色光华,无比庄严。
王保保,又是冷冷一笑,不复再言。
“王大将军,还在等什么?我可是已经感觉到了那佛门舍利子的气息!”
两道身影从天际,如流星般飞来,瞬间即来到王保保面前,正是那先前带着三皇子巴尔措达离开的两名魔道真人修士。此刻出声者,是那名男修士。
王保保,顿时一皱眉,正要开口。此刻在多吉法界所在的那处云端上,化身万千,萧萧骨剑挥,翩翩天魔舞的赵彤,忽然开口了,“人各有志,无须勉强。桑荃芳,崔判严,你们还不速速入阵,助我一臂之力?”话音未落,四面魔旗,从虚空中,云层中,极速飞出,迎风而长,直刺苍穹,散发出滔天的魔气,将多吉所处的那片七彩云层团团围住。
那一男一女两名魔道修士,见此情景,不再理会王保保,飞身而入。
王保保面色一沉,但见方才多吉和赵彤交手的那片虚空,已经赵彤那四面魔旗分据四方而镇。片刻之后,那四面魔旗便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渐渐隐去。里面,多吉诵起了六字大明咒,一句接一句,无数的金莲在无边的黑暗中一闪而过。
略一犹豫,眼前一黑,前方仿佛升起一根巨大的黑色圆柱,高不见顶,里面的多吉、赵彤,还有那桑荃芳,崔判严全都看不见,感应不到。王保保的脸色更加阴沉,他仰头看了一下前方这片黑色魔域,忽然将手中幽黑的金刚杵奋力祭起,刚刚全力打出,没入其中,眼前便是一黑,前方仿佛升起一根巨大的黑色圆柱,高不见顶,里面的多吉、赵彤,还有那桑荃芳,崔判严全都完全看不见,感应不到,便是自己的那把金刚杵也仅仅是神识能够大致联系而已。
王保保,一跺脚,随即转身飞去。片刻,降落在太原府,元太子面前。
应天府,悟虚在鸡鸣寺外那片树林里,半跪着,低着头,正静静地倾听着一名垂死之人的临终遗言。
这是一名修为不过凡尘四层的修士,大约五十多岁了。说其是凡尘四层的修士,那是以前而言,此刻,他就是一个油尽灯枯的糟老头,蓬乱的须发,干瘪的躯体,脸庞皮包骨,要不是眼眶中两颗眼珠,因为回光返照而显得炯炯有神,单看其脸,说是骷髅也不为过。
此刻,他萎缩在郁郁葱葱的绿草当中,望着悟虚,断断续续地发出沙哑的声音,浑浊的眼珠带着几分明亮几分童真。
“晚辈十二岁加入白莲教,虚度四十余载,却还是与我佛无缘。。”
悟虚静静地听着。悟虚刚才在鸡鸣寺外见到此人被甩出来之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悟虚灵力输入一探,方知此人已经到了走火入魔,散功而亡的边缘,因为心中好奇,是以输了不少灵力,方才将其拖延到现在,令其可以开口说话。
这老者,也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抓着悟虚的手,便开始说起遗言。如同很多临死之人一样,此人首先便是回顾了自己的生平和讲了此生的遗憾。
原来此人,十二岁加入白莲教,师傅如父,习武练功,走南闯北,最后参军起义。随后,赴汤蹈火,出生入死,最后累功升为教中执事。(所谓教中执事,悟虚也不是很明白,因为这是释海做了教主之后,整顿教务之时,设立的职位。悟虚姑且理解为中层干部。)却不想没过多久,教主便下令,要教中弟子,尽皆修习白莲**,开始还只是说说,后来越来越严。不能修习者,便要贬为外围弟子,甚至逐出教去。白莲教流派复杂,所修术法也是斑驳得很。此人,资质有限,且因为原先所修功法的原因,数次修习白莲**,均不成功,到了最后,也就是昨日,竟然因此而走火入魔,散了功,成了废人。于是乎,便被鸡鸣寺中长老,审定勘察之后,塞了二两银子,礼送出教。此人不服,或者不甘,数次在寺门徘徊,终是被拿下,送入寺中,一番责罚之后,扔了出来。
悟虚,听完,沉默片刻,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那老者,两眼望着屋顶,数道阳光隔着茅草的缝隙,打在他的骷髅脸上,沉默片刻,一只手忽然紧紧地抓住悟虚的手,眼中流露出一丝乞望,“晚辈知道前辈是佛门高僧。晚辈想问一句,晚辈死之后,能够进入西方净土极乐世界么?”
悟虚沉默不语。
这老者见状,露出一丝苦笑,“晚辈资质鲁钝,早年又误修外道功法,业障太重,早已与我佛无缘。”
悟虚听到此,只好说道,“一句阿弥陀佛,便能往生极乐。你且宽心。”
那老者,嘴里牙缝发出漏风的呵呵声,“前辈无须宽慰晚辈这将死之人。”顿了顿,忽然厉声道,“老子也不稀罕!”
悟虚吓了一跳,却忽然又听到那老者似哭非哭地说道,“前辈乃是佛门高僧,可否发发慈悲?”
悟虚心中一叹,连忙问道,“老人家有何心愿未了?”
却见这老者伸出另外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旁边不远处一支小猴子,“晚辈修习的是驭兽之法,孤苦·一生,这小猴子陪伴在身边,已经多年。”
悟虚侧目一看,旁边那只猴子,畏畏缩缩的躲在一棵树后。
“小侯,不要怕,你过来。”这老者,慈爱地呼唤着。那支小猴子,终是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抓着老人的手臂,呜呜的叫着,似乎知道其命不久矣。
那老者,一手攥着那猴子的手,一手抓着悟虚的手,眼里流露出一丝乞望,“前辈,佛门有云,众生平等,普渡众生。晚辈命不久矣,这猴子,却已经开了灵智。不知道前辈,能否慈悲为怀,点化一二,或者,送往杭州府地界?”
杭州府,诸地,在东海妖修掌控之中,这老者,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想要悟虚送这开了灵智的猴子,到妖修之地。
这也是个选择。悟虚沉思片刻,说道,“佛门也可以收留它,为山门护法?”心里想着是不是送到莲法峰上去。
那老者,又哭又笑,抓着悟虚的手,“佛法精深,晚辈尚且不能修习,小猴子又怎么能够参悟。”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手,越抓越紧,眼珠越来越亮。悟虚知道,他快要死了,心中也不禁涌起无尽悲痛,对着他默默点头。
这老者,见悟虚郑重点头,随即一撒手,死了。
悟虚,依旧半跪着,以佛门声闻法门,行中阴闻教度密法。
“西方有极乐世界,有佛名为为阿弥陀佛,无量光,无量寿.琉璃宝树,金沙白莲。。身心清净.若能一念清净,一声佛号。。”
却见这老者,神识之体,飘飞于空中云端,无动于衷。不由心中悲痛万分,想不到他因为此生种种遭遇,心生怨恨,已经不信阿弥陀佛,不信白莲教。
悟虚沉思片刻,复说道,“前世今生,种种遭遇,已成过往云烟。放下执着,得见诸佛。”复又诵起《地藏菩萨本愿经》。
这老者的神识之体,依旧飘飞于云端,丝毫未变。
悟虚无法,不愿其神魂就此消散,也不愿其神魂堕入不可知的轮回(因为悟虚也不知道起前世有什么罪业),更不愿其神魂化作厉鬼、入了魔道。左思右想,悟虚只好从法界中祭出观音菩萨传给自己的海音螺,口诵“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名号,将其神魂收入其中。
做完此事,悟虚望着老者那干瘪萎缩的躯壳,默默无语,思绪万千。
“阁下何方神圣?居然敢在鸡鸣寺外,攫取本教弟子神魂?!”一个声音如霹雳,一道身影从鸡鸣寺飘升而起,站在高空云端。
正所谓
骨剑黑纱云飞扬,巍巍元都断城墙。
有人临死抱佛脚,有人散功寒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