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星月,两眼在赤身**的悟虚面前,在悟虚周围,一闪一闪,“或者,上了天外天之后,本宫代你向宗主求情,让他们修炼那能够成鬼仙的功法。”
悟虚,默默无语。木鱼声,依旧咚咚咚地响起。
陆妙影,笑了。她携着张若月的手,两人身上飞出片片月光,如水似剑,投射在悟虚对面那盏白莲为底的烛灯之上。张翠露、毕澜澜、程松、何小花、江定春、陆平山、赵秋鹤,他们七人的头像,一瞬间,在灯光中,时隐时现。
****着身体的悟虚,眼神张狂,眼角却开始默然有泪流。他,望着面前烛灯中七人头像,双手在胸前,拢成一朵莲花,脚底也
“明月之心!”木鱼声歇,一声断喝响起,一字一顿,好似真言诵持。
陆妙影,忽然哈哈大笑,飞向了远方。
弯弯的明月之心,从张若月胸中浮现,飞到悟虚头上。月光如冰雹一般,不是一汪秋水,是一道道瀑布,是细密的暴雨,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冷,而且激烈。
月华倾泻如注,飞落如繁星,张翠露、毕澜澜、程松、何小花、江定春、陆平山、赵秋鹤七人的身影,在悟虚的诵经声中,随着悟虚状若莲花的十指,摇曳起伏。
。。
宝信岛,还珠楼,后堂,苏吉闲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右侧茶几上,一面铜盘中放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铜盘边,还有一卷书。书,掩卷而放,虚扣的茶杯里,清茶还冒着丝丝热汽。
苏吉,一袭灰衫,坐在那里,身边若有若无的茶香,掩不住他那一身的阴霾。
还珠楼刚开张,囚魔峰魔天轮便出世了。此后,宝信岛,一下子冒出了许多魔修,杀声震空,护岛大阵时而开启,时而关闭;岛外云海深处,那场求魔大典所引发的血腥厮杀,还有围绕那佛门重宝九叶青莲灯的各方争夺,无不是惊心动魄,敌我关系,瞬息即变,身死道销,光影之间。而这段时间,还有不少修士,明的暗的,正的邪的,有意的无意的,把这还珠楼当作了一间破草庐,狂风骤雨地打过来,凄风冷雨地飘进来,明火执仗地蔓延过来,当头烈日地照射下来!苏吉,犹如先前急急从乾坤岛紧赶赴宝信岛时,身处充满魔气的危险云海之中一般。
刚刚招来不久的两男两女四个伙计,全都陆续死去。苏吉,也是身负大小近百道伤痕,屡屡陷入险境,要不是仗着玄影九变那诡异的身法,恐怕也性命难保。但更为诡异的是,有好几次,在苏吉临危施展玄影九变之鬼影变之时,似乎对方的动作也稍稍停顿了那么一瞬间,而正是稍稍的一瞬间停顿,劫后余生的苏吉事后细细回想起来,方才是自己能够逃脱性命的关键所在。
苏吉,又清晰地回忆起,当自己在还珠楼顶楼之上,忧虑地仰望着悟虚膨胀的神识之体,在千丈之径的惨白光团中,摇摇欲坠,随时便会自爆之时,一道黑影,突然袭来。那人,真人修为,似乎察觉了苏吉所修的鬼道功法。一出手,便是茅山一脉的著名符箓,驱鬼破影符,散发出蒙蒙黄光,将苏吉从黑暗中逼出,然后一点朱砂飞起,在空中发出一道红光,犹如一把鲜红的宝剑,朝着苏吉那被困住的鬼影飞去。
恰在这个时候,一一片漆黑的魔云,飘了过来,落在了那蒙蒙黄光和苏吉身上。苏吉,只觉浑身一个激灵,随后心中狂喜不已,那片魔云,似乎是从云海之中飘来,想不到其中竟然还蕴含着一股浓烈的鬼气。也不知道,是哪位真人鬼修,在云海与人出手交战之时,发出何等大招,竟然引得魔云纷飞,飞到宝信岛还珠楼上空!苏吉,几乎是触电一般,全身不由一颤,那股浓烈的鬼气,便好似找到宣泄口一般,悉数飞入其体内。他随即奋力将身体一旋,好似鱼跃龙门一般,顺着那片魔云,飞遁出了那驱鬼破影符发出的蒙蒙黄色光晕。却只听得,那人一声惊呼,随后,也飞速遁去。
然后没多久,随着那九叶青莲灯和悟虚在云海深处不知所踪,囚魔峰宣告求魔大典结束,无边魔气也随着魔天轮隐去,也飞散而去。庐山,云海,宝信岛,也迅速恢复了正常。而还珠楼,也再未受到任何滋扰,苏吉最忌惮的那名茅山道士一脉的真人修士,也再未在宝信岛上出现,好似人间蒸发了似的。
茶杯中的水,已经凉了,空中的清香,也淡去。一道道黑气,从苏吉的灰色衣衫下,冒了出来。黑的气,灰的衣,在太师椅上浮荡不已,苏吉好似全身都已经融化在无边黑暗中,唯有一双眼睛,孤傲中带着阴冷,射出淡淡白光。
“到了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那玄影九变也修炼到了第五层。那一股飞入体内的鬼气,却还是如开始一般!自己这六天,一有空闲,便在密室炼化此物。但每当自己感觉已经将此物完全炼化自己,第二天,它又自动神秘的出现,浓烈如初。。”
空中,鬼气疾速蔓延,无声无息,却又翻腾激荡不已。苏吉的目光,也开始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惨白。苏吉,恨不得立刻吩咐新招的伙计,关了还珠楼,而自己则飞入密室,修炼那玄影九变。
但他终究生生忍住了,他忽然收腹挺腰,从光滑的靠背上坐起。弥漫在四周的鬼气,朝着他的所在之处,疾速涌了去。
小窗外,几株海棠,繁枝新条间,团团嫣红,尽皆枯萎。苏吉,伸手出去,将冷掉的茶水,缓缓倒在地上盘根错节处,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杯,依旧放在茶几之上。苏几,却再次踱步至窗前。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掌心,细细摩挲着,静静地望着窗外枯萎的海棠,如刀的柳叶,花红枝绿,鸟飞露滴,阳光荫影。。似乎在慵懒午睡之后,要依窗对园,吟诗一首。
这枚玉简,是今日上午,有客人要以十颗上等的阴魔石买下一副《瘗鹤铭》字帖。这副字帖,乃是北宋山谷道人黄鲁直的行楷笔墨,意势纵横,如长枪大戟。这在诸多临摹此《瘗鹤铭》中的作品中,也算上等之作,但论其价值,似乎又怎么都值不了十颗上等的阴魔石。更奇怪的是,那客人,付了一半的定金,留下了这枚玉简,便飘然而去,临走之时,说是三日后,以此玉简为凭,完成交易。
这枚玉简,苏吉早已以神识探查过。里面只有一句话,或者说五个字,十里坡宋熊。
很简单,那客人拿出十颗上等的阴魔石,真正要买的,其实不是那副黄庭坚所临的《瘗鹤铭》字帖,而是十里坡宋熊的人头,或者命。
苏吉忽然间恍然大悟。
他收好玉简,目光穿过窗前花红柳绿,光影摇曳,一直来到那还珠楼的前堂大厅。似乎,又有客人来,站在橱窗下,偶尔还指指点点。
他唤来新招的伙计,吩咐了几声。那伙计疑惑地张张嘴,抬头正要询问,却在苏吉那阴冷的目光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当即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慌忙退下。
暖风起,窗外海棠摇红,苏吉一身灰衫,仿佛站在血雨之中。
杯里的茶水,又凉了,香味也淡了。
苏吉的身影,也渐渐淡了起来,渐渐如丝如缕,渐渐鬼影变,无影去。
正所谓
佛灯残照云茫茫,同修共参无道场。
我辈生死何足惜?窗前枯对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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