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王的话亦真亦假,那个星界骑士的索什扬绝没有那么简单。”卡杨没有费心睁眼去看阿穆拉尔,机仆们正在逐块地帮他卸下盔甲,一边在他周围移动,一边用机械的声音咕哝着。它们不喜欢靠近自己,卡杨能分辨得出。每当他靠近的时候,它们就会像被拘束的动物一样移动。他没法责怪它们,因为他自己同样也不喜欢身上强烈的亚空间味道,这一切都来自于他的宠物,一只亚空间恶魔猞猁,纳瓜。现在它正缩在墙角里,舔着她的爪子。这个房间很大,地板是抛光的石垩,墙壁是拉丝的金属,光线则来自悬浮在铜质笼具中的球体。红色织物软化了墙壁的坚硬线条,覆盖在直背椅子上,一些意义不明的雕像立在房间后部,每一尊的外表都带有直率的风格。在卡杨曾经经历过的战舰生活中,这里可以说是其中相当奢华的了。当机仆们取下他躯干部的盔甲时,卡杨感觉到了室内的凉爽空气碰触着他的皮肤。他的盔甲是浅蓝加黑色的,扁平金线制成的普罗斯佩罗符号交织在板甲表面,一顶铮亮的华冠舒展在胸甲正面,彩饰的彩冠环绕在他头盔上方,这是标准的千子式头盔。一把爆弹手枪和一柄短剑挂在他的腰间,它们的握柄都以镜面硬币作为装饰。在他的甲壳之下,黑色的纹身和奇异的符号以几何线条的方式纵横在肌肉表面,这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红字”法术留在他身上的印记,几乎每一个千子巫师都有。他的琥珀色皮肤明白无疑地展示着他普罗斯佩洛之子的身份,新月形的马格努斯之眼铺展在他的颈部和双肩,一轮满月隐于肌肉丛之间。最后这一印记显示了他作为卡哈谢罕战帮首领的身份,这是一群誓言效力于阿巴顿的巫师群体。很多细小的疤痕横贯在他的双臂、后背和胸前,如同发丝般线条切割着他的皮肤。这些都是当年野狼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卡杨舒展着自己的双肩,肌肉鼓动起皮肤泛起了涟漪。“你不同意我的分析?”皮肤的一阵刺痛告诉卡杨,泰雷玛农正直直地盯着自己。“休伦对这场战争说了谎。”假面王子咧嘴一笑。“他的原因和动机是自己的事,我们的目的凌驾于真伪之上。”阿穆拉尔则点了点头。“我已经屏蔽掉了所有可能进行窃听的耳目,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讲话。”“我有在开诚布公地讲话,兄弟,休伦说了实情,至少是一部分,他面对星界骑士的时候已经手段用尽,或者说接近他的底牌了,一个连恐虐魔军都解决不掉的敌人,不应该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战团长。”“如果一切都像是它看上去那样的话,那也就不需要我们来了。”盔甲的最后一部分也被卸下,卡杨感到一件罩衫的纤维滑过他的颈部。“但我还是后悔接下这个活,它的风险很大。”一声突然的刮擦让两人转过身去。泰雷玛农正在移动,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彻底静止状态间的轻微移动。一个银色的面具完全覆盖着他的头部,那金属上所刻的符号绝大多数人是无法理解的,甚至凡人只是看一眼就会感到无比痛苦,一具类似于锁的装置将面具固定在他的后脑。随后,一双手从泰雷玛农的手甲里露了出来,它们的指头凋零而扭曲,仿佛曾经折断,又不经复位即痊愈。他的右手攫着一块白银包边的蜡板,左手食指上套着一根金属长尖刺。停顿片刻之后,他把尖刺朝蜡板戳去,头部后倾,双手的移动仿佛提线木偶。【这里已经被窃听了】凿出来的字母清晰地呈现在蜡板上,卡杨停住了,房间又一次陷入完全静止状态。阿穆拉尔先是盯着假面王子,接着是那些蜡板上的文字。“在那?”泰雷玛农的手抽搐着再次活了过来,在蜡板上划出文字。【卡杨左手边的机仆】阿穆拉尔张开口,一个问题在他舌尖成形。而卡杨则猛地转过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按在那个机仆的额头上。三秒之后,机仆缩了缩身体,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噪音从梦中惊醒,手臂开始颤抖。“一个印记,大概是一天前被打上的。”说完,卡杨收回手指,机仆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原状。“看来休伦那里有个水平还不错的巫师。”泰雷玛农发出低低的笑声,可让他意外的是,卡杨摇了摇头。“不是休伦,是另一个人,他留下的印记并不是要窃听我们,他想和我们见面。”“见面?”阿穆拉尔诧异的问道:“又一个自不量力的野心家?休伦的血腥手段还没有让他们学乖吗。”“不是。”卡杨说着,微微闭上眼,回味着那个印记所残留的信息。“他想和我们聊一聊星界骑士的事。”“哦,有意思。”假面王子对于这件事显然十分感兴趣。“他是谁?”“对方没有留下名字,只是称呼自己为幻影战士。”“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号,你决定要见他们?”“是的。”卡杨点了点头。“就在两天之后,我们看看这位幻影战士能告诉我们什么。”而在休伦那边,打发走黑色军团的使者后,休伦开始着手准备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颅骨收割准备得如何了?”听到王座阴影里传来的声音,凯尔库斯连忙低头回答。“已经基本准备就绪,各个候选人也陆续抵达了新巴达布,不过里面有几个人并不安分。”“只要别太出格,就先不管他们。”“是,主上。”答完,凯尔库斯好像想到什么,又弯下了腰。“主上,倒是还有个意外因素。”“是什么。”“除了原本名单上的候选人,又多了一个新来的也要参加颅骨收割,那个人.....我不确定是否要放行。”“他叫什么名字?”“那个人叫洪索,来自钢铁勇士,但我听说他们的军团并不接纳他,并称其为杂种。”“哈,洪索,我听说过这个人。”暴君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就让他参加吧,或许他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遵命,那我现在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