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的寨子正是你当年所不耻荡涤的匪寨,你昨日为三当家的做的,正是当年你遭受的劫妻弃儿的惨剧。”
大当家咬牙说道:“我知道,我就是要这么做!既然善不得报,何不为恶?”
秦梵音摇头:“大当家的,你虽然可怜,但是人为善岂是为了有报?”
“不为有报?”
“嗯,但求心安。”
“但求心安”,大当家的喃喃道。
“今日此时,给您两个选择,第一,继续做匪寨,那我们只能替天行道,取了您的性命,将寨子交给二当家的,或者,您答应恢复若干年前的义寨行为,不再伤人为恶,我们便收剑走人。”
大虎急了:“我不要寨子,我的命是大哥救得,他为善为恶都好,他永远都是我大哥。三位,你们如果今天伤了我大哥,我们全寨子必然拼命,断不能让你们活着出寨子。” 大家都举高了武器,“放开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突然说话了:“是了,我这些年打家劫道的也很不快乐,我以为我为恶就能磨灭我的痛,可是我错了,越来越痛。这小姑娘点醒我了。只是妻女回不来了,恶我也为下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重,好累。你刚才给的两个选项,我选死。今天,我们就一家团圆吧。”大当家的抬起头伸长脖子:“少侠,念我也侠义过,今日也悔过,这一剑,烦你快点儿。”
“不可以。”大虎蹭的跳上来,大豹也跟上就上了。扶风行拔出月华,一个滑动,就把大虎和大豹的武器一并卸了,然后剑背击在两人胸口,两人就被打退倒地了。扶风行并没有重新将月华架回大当家的脖子,收回了剑鞘。
“大当家的,既然已经悔过了,咱们便不记过往,只看未来。你也不必沉溺于不可追回的往事。”秦梵音继续腾着金光,希望她能做到对貂屠夫做的那样,抹去他的悔恨。
大当家的拿刀,扶风行手压在了月华上,往后拉秦梵音,萧雨歇也赶紧退到扶风行的身后。大当家却把刀夹在了自己脖子上,“兄弟们,原谅大哥。我心死了,今日就去会我的家人了”,扶风行要出剑,秦梵音先喊出来:“万一宝儿活着呢?”
大当家的立刻侧头来看,两眼圆睁,不可置信:“此话怎讲?”
秦梵音问萧雨歇和扶风行:“你们记得,小梅为什么叫小梅么?”
扶风行摇头,萧雨歇记得酒间聊起过这事:“因为她脖子上有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正是,我果然没有记错”,秦梵音转向大当家的:“请问,宝儿,到如今应该是何年岁?”
大当家:“应是二十有三。”
“走丢的时候可是六岁?”萧雨歇问。
“是。”
一个时辰后,三人和大龙、大虎、大豹来到了貂丘。貂屠夫还在问三人为什么去而复返,就见大龙看到他身旁的小梅,这不就是宝儿的长开版本么,人突然就魔怔了,眼里噙着浊泪,竟然哆嗦着伸出的手,也走不动,也说不出话。小梅见来人行为奇怪,走上来,要让大家屋里坐。但是她看了大龙一眼,转过去看其他人,又不禁转回来看了一眼,“这位伯伯,咱们是否见过?” “宝儿,宝儿”,大龙咽嚅着轻声唤着。这声音是脑海里快被遗忘的声音,但瞬间又活了过来,轰鸣在耳中,小梅不敢相信:“阿爸?”
秦梵音叫貂屠夫给他俩找个单独的屋子唠嗑。众人去了另一间屋子,秦梵音给貂屠夫讲了今日早上别过后发生的来龙去脉,貂屠夫感慨造化神奇。
秦梵音:“郭伯,你去寨子过活吧,总不能让小梅和大龙叔继续分离吧,再说,孩子们长在人多的地方到底好些。”
大虎也劝:“来吧,寨子里一千多号人,都是好人。”
大豹:“吃得好,住的好,有了问题大哥决,什么都好,就是不容易娶媳妇儿。”
秦梵音笑:“这个人家郭伯解决了。”
大家都是笑。郭立愿意,他心结打开后,也不愿小梅和孩子跟着他如此生活。但他担心忐忑大龙的反应,毕竟他比大龙还大。
过了半个时辰,小梅挽着大龙从屋里出来,两个人残存泪痕的脸上都是笑容。大龙对郭立说:“到寨里,咱们翁婿团聚,可好?” 郭立知道自己被接纳了,重重点了头。“大哥你真是艳福不浅啊”,大龙不免埋怨了一句。郭立被这一声称呼羞得脸通红。
大龙又对秦梵音说:“姑娘,今天都是奇缘,我相信都是上天安排。既然认回了小梅,我拿老命跟你起誓,但凡我在,麒麟山只会是个扶弱济困的义寨。”
貂屠夫要上山了,他决定放生饲养的貂们。他一个个笼子打开,嘴里还念叨:“这些年对不住了,老郭我谢谢你们的恩德。以后我上山农桑为生,你们走吧,天大地大,出去看看。” 放出来的貂并没有马上离去,远远近近的看着貂屠夫,一个大的爬在了他的肩膀上,发出了声音:“你也管我们吃好活好了,到的大限也都给个痛快的死法。我们貂儿的寿命本来就短,不曾有怨。” 貂屠夫吓得身子一抖,才知道是大貂在说话,记起自己已经成仙且有了兽语。下面的貂们也嗡嗡的附和:“没错”,“是了”,“他日再见”,不断有貂缠着貂屠夫脚边绕,绕了几圈就往门外去了,雪地里留下串串的脚印。郭立终是听了貂们的亲口原谅,便觉得天地再次一亮,他立誓助一方安康,先从麒麟山开始吧。
貂祠被移上山,一堆破碎家庭最终在麒麟山上重组成了巨型的家庭。
三人了却心事,继续上路。扶风行少有的沉默,他在复盘,许久开口:“郭立了不起,无妄灭门的重冤下,能不生恶念,而行善举。”萧雨歇:“这是长脑子了?”扶风行踢了一脚他的马,把他送了出去,萧雨歇慌乱的拉住缰绳,扶风行继续对秦梵音说:“如果这样才是好人,好人会不会太惨了些。”秦梵音:“我倒宁愿称之为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