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阳也只是站在会议厅最后面架摄像机,而她则要进入记者专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坐下以后,景岚看向主讲台上的名牌。
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他能出席这次讨论倒也不意外,毕竟人家是做国际贸易的,这次讨论的主题也跟他的公司经营项目息息相关。
景岚来不及跟周边的人寒暄两句,主讲台的侧门突然打开,一群穿着西装的男人按照桌上名牌的名字坐下。
杜鸣彦穿着一身深黑色西装,黑色让他多了几分凌厉的气质,即使不说话,也十分有压迫感,与他身旁身着的燕麦色西装的男人形成了一种的对比。
景岚的眼神移向杜鸣彦身旁的男人。
桌上的蓝色铭牌写着他的名字,梁朕宇。
男人眉眼冷峻,窄框眼镜后的瞳孔里隐隐之中带着些许傲气,让人一看便知难以靠近。
他脊背挺得笔直,不知是习惯还是情绪使然,那双嘴唇始终紧抿着,周身流露出的淡漠气场自动将他与喧闹的会议厅隔离。
与杜鸣彦的傲气不同,他的傲气似乎是先天自带的底蕴加上几十年来知识与金钱的堆砌而成,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上等人的优越感。
不过这种优越感出现在梁朕宇身上也不意外,景岚翻看过他的资料,在金融学术界这个人可是大有来头。
虽然才29岁,却已经是国内顶尖财政大学的金融系讲师,京市国际仲裁院的一员。不仅如此,在其研读博士期间还曾参与过《京市投资企业监管条例》的制定。
硕博连读期间,论文数量更是数都不必数,景岚光是看都要看不过来。
所以这样一个已经站在学术圈顶层的人,身上带点傲气也能够理解。
时间一到,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场内自动噤声。
因为是讨论会,作为记者的工作就是根据台上人的发言做好记录然后编辑成稿发回台里即可。
这对记者的注意力和应变能力有很大考验,因为要现场记录直接成稿,错过一句话便很难再接得上,稿子基本上也就废了。
不过这次讨论景岚也做过很多工作,而且前几个政府人员也没有阐述多少观点,全都是些听着漂亮的官话。
当顺序轮到杜鸣彦时,他手里转动的笔停了下来,嘴角一撇,似笑非笑。
“沿海城市的35%的经济创收都来源于国际贸易以及运输,我想各位都知道发展自由贸易区是扩大国际市场的一项重要策略,所以我认为沿海城市的自由贸易区的离岸关税优惠与内陆地区可以根据实际营业情况调整标准,以加固已经在境内设立机构的客商与国内企业的稳定合作。”
他的语调几乎没什么变化,表情也是淡淡的,似乎对这次会议并没有多大兴趣。
杜鸣彦刚一说完,主持人还没开口,他身旁的梁朕宇却开口了。
“如果客商没有在国内设立机构且也没有其他额外收入,对比有稳定机构输入订单的客商所得税和离岸关税优惠将要实现两套标准,杜会长是这个意思吗?”
他声线偏冷,一个稀松平常的问询竟让人听出了质问的语气。
杜鸣彦勾起嘴角,“梁教授,我说的是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可不是你说的两套标准。”
“那在你看来,如果内陆地区的不稳定客商的税收优惠比沿海城市的要高,你觉得这不算两套标准吗?”
“这样说的话,麻烦梁教授告诉我,如果两边税收优惠的标准严格统一,那么商品价格是否也要严格统一呢?”
他的声音不大,发问时也并未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可众人却都不自觉感受到了开会时老板亲自对自己发问的压迫感。
“统一不统一要按照当地市场的供需关系决定,而不是由你所说的税收优惠标准而定。”梁朕宇眼神变得锐利,“还是说,杜会长的中拓贸易要在沿海城市进行扩张了?”
这句赤裸裸的质问令现场一片哗然,没有任何掩饰,而是直接指出杜鸣彦是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利益。
众人看向杜鸣彦,期待着他会做出怎样的回答。
听到这番意有所指的话,他嘴角的弧度仍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的笑意却深了几分。
“感谢梁教授对中拓的格外关注,不过中拓目前还没有在沿海城市扩张的想法。如果将来有这方面的需求,届时还要烦请梁教授结合当地实际情况,为我们制定一个能同时兼顾内陆与沿海地区市场的方案。”
杜鸣彦的一番话,不仅接下了梁朕宇掷来的烫手山芋,而且还添了把火将它烧的更热之后反手扔了回去。
这番发言,对景岚来说可谓好学也矣。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梁朕宇要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种容易让对方陷入争议的话,但这对她来说也不重要,毕竟她要的就是针尖对麦芒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