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
众人纷纷遮住眼睛,不忍看到悲剧的发生。有些人甚至一边遮住眼睛,一边痛哭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阿义从人群中冲出来,飞身抱住兰悦和小男孩,然后顺势向一旁滚去。好险啊!正当大家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阿义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原来马蹄从他的右腿上踩了过去。
兰心好不容易才勒住了白马,回头却看到阿义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心里害怕极了。再看周围人们鄙夷的眼色,更觉得害怕了。她受不了这样的眼色,更受不了人们的谩骂,于是调转马头,向城外飞奔而去。
此时已是夏末秋初,城外空气清新,绿荫绵绵;相比之下,城内热气腾腾,烟雾缭绕,犹如一个大蒸笼,令人躁动不安,一刻也不愿多待在那儿。
然而,兰心却愁眉不展,看上去如此孤独,又如此无助。她骑着那匹闯祸的白马,在宽阔的大路上缓缓而行;白马似乎感染了主人的哀愁,每一步都踩着寂寞和苍凉。
风呼呼吹过,枝叶沙沙作响;树影斑驳,风移影动。
秋天的脚步近了,是否意味着愁绪开始繁衍呢?
自古逢秋悲寂寥。
兰心甚至想到,四季循环本是自然规律,而人生却是一条直线,通向无限的前方;她的前半辈子是春天和夏天,后半辈子是秋天和冬天,她的春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夏天也即将结束,接下来的将是漫长的悲凉的秋天和苍白的冬天。
先甜后苦,或许就是她的宿命吧!
兰心不愿意相信宿命,但有些时候,人生就是如此,叫人无可奈何,唯有认命!
不知不觉,她已来到顾老爹的茅屋前,便下马拴好缰绳,向茅屋走去。透过破旧的窗户,只见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好不幸福。她仔细一看,顾老爹卷着袖子正在擀面,顾大妈和傻姐儿在一旁剥花生,灶膛里烧着不大不小的火,火苗舔着一口大铁锅,锅里的水似乎是刚刚加进去的,还没有水汽冒出来。
这时,傻姐儿看到了兰心,咧着嘴巴喊道:“兰心小姐,快进来,我们今天包饺子吃!”
兰心便走过去。顾老爹和顾大妈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请她入座喝茶。兰心道:“你们忙吧,不用招呼我了。”说着,走到傻姐儿旁边,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剥花生。
顾老爹夫妇并没有阻止她,反而把她当成家里的一份子,开始给她分配任务了。于是剥完花生,兰心和傻姐儿又一起洗莲藕,然后把花生和莲藕捣碎,混为一体。接着顾大妈把刚剁好的肉泥与花生莲藕的混合体搅拌均匀,这样一来,饺子馅就做好了。
顾老爹的饺子皮也擀好了,一块一块,均匀细腻,像上等的丝绸一样,使人一看就喜欢。兰心忍不住惊叹起来:“太不可思议了,顾老爹的手艺实在太棒了!”
他们一家三口包的饺子既好看又饱满,而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兰心看着自己包的饺子,不是瘦得像个没饭吃、饿得可怜的流浪者,就是胖得像个肚子滚圆、油光四溢的纨绔子弟。她不由得微微脸红,恨不得挖一条地缝钻进去。
曾经的兰心该是多么的自负啊!自以为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实在太渺小了,在生命的滚滚长河里,自己犹如一粒细沙,微乎其微。
齐志远好不容易循着马蹄的印记,找到了栓在矮树干上的白马,然后看到茅屋内脸沾白面、笑靥如花的兰心。
久违的灿烂!久违的微笑!
齐志远突然感动极了。
也许是心灵感应吧,兰心意识到了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了齐志远,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仿佛是理所当然似的。她微笑着用手背拂了一下脸上的发丝,然后看到手背上的面粉,不由得乐了:“不爱胭脂爱面粉,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我一人罢。”
这时,顾家三口也发现了门外的齐志远。
“咦,这不是齐家大少爷吗?”顾老爹显然很吃惊,可不是么,他们这座寒舍向来不受人们青睐,人们甚至不愿多看它一眼,如今本县的两个大人物同时出现在小茅屋里,当真使他觉得蓬荜生辉啊!
在小茅屋里,齐志远没有摆出任何大少爷的架子,很快地,他就融入到包饺子的队伍里了。不知为什么,他包的饺子远比兰心包的要好,虽然样式不是那么好看,但是大小一致,馅也放得很均匀。
兰心苦着脸说道:“什么呀?开始我还得意着呢,以为抓到一个垫底的,没想到还是比我厉害。唉,我又是垫底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齐志远拿着一块饺子皮,手把手地教兰心放多少馅,如何拿捏,说得头头是道,一副十足的大师模样,这令兰心忍俊不禁。就像施了魔法一样,在他的带领下,兰心渐入佳境,手指越来越灵活,有一种在饺子皮上跳舞的感觉。
饺子煮好了,长寿面也煮好了,兰心和齐志远,以及顾家三口,一共五个人,围着一张正方形的矮桌坐下,开始为傻姐儿庆祝生日。兰心把手腕上的玉镯取下来,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傻姐儿。齐志远则拿出一锭金子,解释说道:“来得匆忙,不知道是傻姐儿的生日,也没有准备什么生日礼物,我就姑且俗气一点,这一点小意思,希望傻姐儿不要嫌弃。”
顾老爹夫妇连说“不会不会”,然后代替傻姐儿谢过两位贵客。
傻姐儿可高兴啦,戴上玉镯,一个劲地问大家好看不好看。众人也跟着高兴,连声说好看。
一边说笑,一边吃喝,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桌上已经风卷残云一般了。兰心伸了伸腰,笑道:“太好吃了,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了!”
齐志远点头附和:“我也是,我也是。”
顾家三口乐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