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几年了,每到冬天就疼得睡不着觉。他找了许多名医,吃的方子泡的方子开了无数,都治不好。
“以前我姥姥就得了风湿,一到下雨或是天冷的时候,就疼得受不了。后来别人给了她一个土方子,她每晚泡脚,疼痛就减轻了。我叫东宁去找找这个方子,找到了给伯母试试,一定有效果的。”
“好。”
“那我现在给东宁打电话。”晴柔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有带出来“手机借我用一下,我忘记带出来了。”
池未煊将手机递给她,她给苏东宁打了个电话,两姐弟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了些什么,晴柔挂了电话,将手机递还给他“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池未煊他们走后,小吉他从楼上奔下来,冲到气得直咳嗽的杨若兰身边“奶奶,爹地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杨若兰再生气,也不会在孙子面前乱,她坐下来,将他抱进怀里。这孩子从小跟着她,一年难得见到池未煊几次,每次见面也就待一两天,所以这孩子特别没有安全感,心智也不成熟,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觉得大家不要他。
“爹地不会不要我们,乖,不哭,我们是他最亲的人,他会回来的。”
“奶奶”小吉他吓坏了,抱着杨若兰不停的哭,刚才爹地的样子好吓人,像是要吃人一样,他好怕,好怕他会丢下他们不管。
申世媛正准备走,看到小吉他哭着从楼上冲下来,她就怎么也移不开脚步。此时听他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心也揪在了一处。
这两年来,她有时间就来陪小吉他玩,跟他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她不忍看他哭得这么凄惨。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哄他:“小吉他,不哭了,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申世媛哄了他好一会儿,他才不哭了,她站起来牵着他的手,对杨若兰道:“婆婆,我带小吉他出去玩,晚饭前给您送回来行吗?”
杨若兰此时也没心情照顾小吉他,她点了点头“世媛,辛苦你了。”
“婆婆,您这话就太见外了,那我们走了,小吉他,跟奶奶再见。”申世缓弯下腰,对小吉他道。
小吉他跟奶奶挥手再见,申世媛领着小吉他向门口走去,顾远兮站在门边,见她走来,他:“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申世媛没有看他,领着小吉他走出门,经过他身边时,她低声道:“婆婆心情不好,你开导开导她。”
“你心情也不好!”顾远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申世媛抿了抿唇,什么也没,牵着小吉他向外面走去,顾远兮站在回廊上,看着她把小吉他抱上车,给他系上安全带,然后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直到车子消失在别墅大门口,他才收回目光,望着客厅里颓然坐在沙发上的杨若兰,他叹了一声,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干妈,您还好吗?”
“远兮,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为什么就不明白?”杨若兰气得捶胸顿足“他找个什么样的女人不好,为什么非得找个结过婚的女人?而且而且还是乔震威的前儿媳。我们暂且不乔震威以前是怎么算计我的,就是凭他没结过婚的,就不能娶个离婚的女人回来,我们杨家丢不起这个人。”
“干妈,您别生气,您听我。之前我们不是一直都很担心他因为舒雅跟小吉他而终生不娶吗?现在他终于找到一个心动的女人,无论这个女人是否离过婚,只要他肯娶,我们就放心了,不是吗?”顾远兮劝解道。
“他已经跟世媛订婚了,再过两年,他就会跟世媛结婚,论家世论学历论样貌,世媛哪一点比苏晴柔差了,他因为苏晴柔那张脸长得像舒雅,就非娶她不可吗?”杨若兰气愤道,她这么反对他,就是不想让他沉浸在过去中。
“或许我们都错了,一直以来,我也以为大哥看上苏小姐,非将她夺到手不可的理由是因为舒雅,可是后来我感觉不是。我跟在大哥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将一个女人宠到这种地步,或者连当年的舒雅都及不上他对苏小姐的十分之一。干妈,这么多年来,您唯一的希望不就是他幸福吗?如今他找到了他的幸福,难道您要成为他幸福路上的拦路虎?”顾远兮其实早把杨若兰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他才敢在她面前这番话。
“远兮,我反对的原因不止苏晴柔离过婚,还因为她长得像舒雅!你想过没有,如果舒雅一辈子不出现,那还好,假如出现了呢?不错,他们现在是相爱,但是当舒雅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还能这么毫无芥蒂的相爱?”
顾远兮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头,干妈得对,大哥放不下舒雅,就算他跟苏晴柔结婚,他也放不下舒雅,到那时,爱情与责任,他两头都兼顾不了,反而伤人伤己。
“远兮,我知道我现在这么反对他们,你们不能谅解,可是哪个做母亲的,明知道儿子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还能坐视不理?”杨若兰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当初她不听劝,一意孤行跟迟震威结了婚,那时候她以为爱情就是生命中的唯一。可当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将爱情腐蚀得一点不剩时,爱情根本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她生的儿子,她岂会不了解他的性格,她是不想他有一天两头为难啊。
“干妈,我明白您的担忧,可是您听过这个故事没有,有一位母亲,在儿子过一座独木桥时,她跟儿子,不要过去,前面有荆棘,会刺伤你的。但是儿子还是过去了,他被扎得浑身是伤,母亲责备他,我告诉过你了,你走这条路会受伤,你还要走这条路。儿子从怀里拿出一颗宝石,他:妈妈,如果我不走这条路,我永远得不到这么美丽的宝石。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要走的路,途中我们会遇到阻碍,也会受伤,但是如果不去尝试,一辈子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杨若兰定定地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梅花在寒风中迎风怒放,她想: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或许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过早的隐忧,也只是在他们这段艰辛的爱情之路上,多一番曲折罢了。
顾远兮见她表情有松动的迹象,他再接再厉道:“干妈,您是我见过最通情达理的母亲,我跟苏小姐相处过,她聪慧善良又孝顺,绝对是好儿媳妇的不二人选。”
杨若兰瞪着他“苏晴柔给了你多少好处,要你这么帮着她话?”
“她给我的好处好多好多,多得都数不过来了,你不知道大哥认识她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个样,会生气会开心会笑了,比从前那个冷冰冰的大哥有人气多了。”
杨若兰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让你大哥听到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他,仔细你的皮。”
“大哥现在忙着谈情爱,才没功夫理我。干妈,实在的,大哥这半年来真的变了很多。这两年,他忙着将事业更上一层楼,他清瘦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你没有去过帝景天成的别墅,他没认识苏小姐之前,那里几乎是垃圾场,什么衣服啊,报纸啊,便当盒啊,扔得满地都是,每个月钟点工去清理一次,就跟打扫战场一样。后来他认识了苏小姐,那里才有了家的样子,锅碗瓢盆再也不是摆设,他每天早上出门有人把他送到门口,每天晚上回去有人等门,每天有口热饭热菜吃,我想,这就是大哥想要的幸福。”
“申世媛很好,有家世有文凭有相貌,可是大哥要的妻子,不是在事业上对他有帮助的妻子,而是在生活上能够给他慰藉的妻子。”
杨若兰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儿子什么时候有这些怪癖了?
顾远兮看着杨若兰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基本服了她,他:“干妈,等您了解了苏小姐,您也会喜欢她的。”
“我就没有看出她有你的那么好。”杨若兰嘀咕,表情却已经缓和下来。
顾远兮笑了笑,没有跟她争辩“干妈,我去买年货,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逛逛?”
“不去,这几天风湿病犯了,关节痛。昨晚为了煊儿的事闹心,一晚上没睡着,一会儿吃了早饭,我去睡个回笼觉。”杨若兰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去生鲜超市买些牛肉鹅肝回来,晚上我亲自下厨,犒劳犒劳你们的胃。”
“好。”顾远兮笑着应道“干妈,我上次让人带回来给您的药酒好用吗?”
“嗯,效果还不错,我这是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难受,这病根只怕要跟着我到老了。”杨若兰无奈道。
“不会的,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一定有药可以治这种病的。”顾远兮安慰她道。
“行了,你别安慰我了,该干嘛干嘛去。对了,你今年也有三十了吧,找到女朋友没有?没有女朋友的话,干妈正好认识几个朋友,她们家的女儿很不错,我给你介绍介绍?”杨若兰忽然想起这事,前两年她催池未煊催得紧,倒是把他的事给耽搁了。
顾远兮想到那抹倩影,有瞬间的失神,然后看到杨若兰一脸欲做媒的模样,他连忙道:“干妈,您看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完他一溜烟闪得没人影了,杨若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摇了摇头。想到池未煊跟苏晴柔,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海城。
安小离回家过年了,李承昊开着车一个人在街头游荡,他不是无家可归,只是不想回到那座毫无人气冷冰冰的大房子里。
他坐在车里,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他拿起来一看,是家里打来的,他满脸不耐地将手机扔回车上浣熊抱抱的怀里。
这个浣熊抱抱是安小离给他挂上去的,还有他车前台面上的两个娃娃,想到安小离,他忍不住微扬起唇角,那个吃货,过年一定忙着去吃好吃的了,回去了好几天,居然一通电话一个短信也没给他,真是欠收拾的紧。
而他,也像是跟她赌上气了,她不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打过去,看谁熬得更久。
可是他快熬不住了,真想给她打电话,听听她的声音,听她今天这家腌肉好吃,那家香肠好吃。就算只是些无聊的话题,他也很满足。
思念如潮水般排山倒海向他袭来,瞬间淹没了他,他拿起手机,仿佛怕自己后悔一般,他迅速拨通她的手机,嘟一声后,是安小离甜美腻歪的声音“你好,朕正在睡美容觉,俗事勿扰。”
李承昊惊愕地看着手机,不信邪似的再一次拨过去,依然是那句“朕正在睡美容觉,俗事勿扰。”李承昊快要气炸了,这会儿才九点多,她这个夜猫子不疯到12点,睡哪门子的美容觉?
而事实上,安小离此刻还真的没有睡美容觉,她耷拉着脑袋看着眼前不知道是今年春节第几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相亲对象,快速道:“徐先生,你别看我现在年轻漂亮,我整过容,鼻子是垫上去的,一碰就歪,皮肤是拉过的,要不了两年就松弛了,哎,就连这对大波,也是塞了好几片硅胶进去,才整成这副样子的”
坐在她对面的徐先生,下巴当即掉在了桌子上
李承昊将手机扔回副驾驶座,一分钟后,他的手机传来悦耳的和弦铃声,他脸上的愤怒迅速消散,拿起手机假笑道:“丫头,不是睡美容觉么,没打扰你吧?”
电话那端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沉默了几秒,颤巍巍开口:“李队,你快来中心医院一趟,舒处长的女儿舒雅出现了。”
“等着,我马上过来!”李承昊将手机摔回副驾驶座,一踩油门迅速向中心医院那边驶去。
他赶到中心医院门口,手下已经等在那里,他开门下车,顾不上多问,大步向医院里跑去。他边走边问:“你确定那真是舒雅?”
“百分之百肯定,我这几个月我天天对着她的照片,都差点害相思病了,她一出现我就认出来了。听舒处长的病情加重了,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估计她是得到了消息,才偷偷过来看舒处长。”
“叫大家守着各个出口,不要让舒雅跑了,我倒要看看,十年不出现的人,最近频频出现,装神弄鬼的,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李承昊下了命令,立即向舒父的病房奔去。
十年,他也有十年没有见到她了吧。
李承昊跑到舒父的病房外,病房的门虚掩着,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病房里那道纤瘦得令人心疼的身影,她不闪不躲,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
更甚至于,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她转过身来,目光楚楚地望着他,柔弱可怜,李承昊心底猛地一怔。
十年前的舒雅,站在池未煊身边,像一棵骄傲的树,与他并肩而立。他还记得,她的目光里总是透着坚毅,那种坚毅,可以让一个男人折服。
而此刻的她,穿着一身黑色套装,头发留长了,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脑后,巴掌大的瓜子脸瘦得脱了形,透着一股惊心的颓废。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舒雅,那时候的舒雅是无坚不摧的,是令他生生折服并且崇拜的女人。但是,眼前的舒雅,柔弱得像随时会被暴风雨击垮的舒雅,却让他的心无端的生疼。
李承昊推开门,缓缓走进去“舒雅,好久不见。”
舒雅看着他,双眼里盛满了盈盈水光,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珠来。可是她却忍住了,或许是这眼泪将落未落,而显得格外凄楚,李承昊心中又是一震。
医院附近咖啡馆的包厢里,李承昊与舒雅面对面坐着,借着灯光,他仔细打量她。眼前的舒雅,脸上泛着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他记得以前的舒雅脸上总是泛着健康的红润。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十年吗?”李承昊艰难开口,十年,未煊的十年,他的十年。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之前还动过要杀了她的念头。
舒雅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始终没有过一句话,李承昊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他:“雅雅,你话啊。”
舒雅只是落泪,眼泪顺着她长长的睫毛,一颗颗滚落下来,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她站起来,背对着李承昊,颤抖着手解开上衣,衣服一件一件滑落下去
李承昊呼吸都停顿了,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怔怔的盯着。须臾,出现在他眼前的如白玉一般的光/裸后背上,纹着一只狰狞的怪兽以及乔震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