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揭了伤疤将脓挤出来,狠狠的痛一次,才能彻底愈合,才能重新开始。
小吉他惴惴不安地看着杨若兰,生怕她会想不开“奶奶,新妈咪真的很好,兜兜也很乖,她还小,不懂那句话的意思,您别生气,好不好?”
“奶奶会跟一个孩子生气吗?小吉他,你很喜欢兜兜?”杨若兰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嗯,我是哥哥,我要保护她。”小吉他弯腰捡起行李,语气里有种为人兄长的自豪,杨若兰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这些天她想了许多,关于从前关于现在关于未来。
她是个失败的妻子,也是个失败的母亲,她的自私把这个家搞得夫离女散,如今还差点让孙子步上她的后尘“小吉他,你要记住,你跟我们是一家人,以后不管外人怎么挑拨,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但是不能让别人利用了,知道吗?”
“奶奶”
“新妈咪好,你就对她好,喜欢兜兜,就好好保护兜兜,别去伤害她们,她们也不容易。”
“奶奶”
“奶奶错了,奶奶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小吉他懂事。”杨若兰抹了抹眼晴,手背湿湿的“给你陈北叔叔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那爸爸他们”
“等他打电话来再告诉他吧。”
“哦。”
晴柔走得很快,兜兜看着妈妈紧绷的下颌,趴在她怀里也不敢话。池未煊很快追上来,他抓住她的手臂,气喘吁吁道:“柔柔,你先别生气,妈妈是病人。”
晴柔低垂着头,她看着自己的鞋尖,闷声道:“未煊,我没做错什么,我也不想再委曲求全。”
“柔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体谅一下她,好不好?”
“那谁来体谅我?未煊,你不能总让我为别人考虑,是,我劝你去见宋伯父,没有知会阿姨,但是我的出发点难道不是为你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多少深仇大恨都该放下了,不是吗?”
“可是你也要给她时间啊,柔柔,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这样,你不高兴就打我骂我,我任打任罚,但是你别跟妈妈生气,好不好?”
晴柔抬起头看着他“未煊,我先带兜兜回去了,还有件事,今天早上我在巴黎的朋友给我发邮件了,南宫家于三日后在雅典娜大酒店为南宫家主南宫宇举办订婚典礼,如果未离跟南宫家有关系,这是个见到南宫宇的最好机会。”
池未煊眼前一亮,他最近正在头疼未离的事,前几天顾远兮给他打电话,已经确定未离被南宫家的人软禁起来,他本来打算这几天去一趟巴黎,看来这是个好机会。
“柔柔,我们一起去巴黎。”
“我不放心兜兜,你自己去吧。”晴柔完,向医院外走去。池未煊揉了揉太阳穴“兜兜跟我们一起去,就当作是年前放松,好不好?”
“你知道我坐飞机就会晕机,我不想去。”
“我抱你下飞机。”
“不要。”
“去吧去吧,我好些年没见到未离了,万一她站在我面前我都认不出来怎么办?”
“”“去吧,啊,就当作我们是去度蜜月的。”
“谁跟你去度蜜月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东宁都了,我手里拿着的是绿本本,不是红本本。”
“那意思是你愿意跟我换成红本本了?”
“你想得美。”
“嗯,我就是想得美,那我们回去就去换成红本本。”
“池未煊,求婚也这么不正经,我才不会答应你。”
“那我求求你,嫁给我好吗?”
“”早被池未煊抱过去的兜兜趴在爸爸暖乎乎的肩膀上,已经对这对活宝父母无语了。
池未煊哄好了晴柔,想起刚才他就那样追着晴柔出来,妈妈还在医院里,他连忙给小吉他打电话,小吉他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杨若兰,他:“爸爸,奶奶她要去一个地方,让您带新妈咪他们先回去。”
池未煊:“奶奶有没有她要去哪里?”
“没有,爸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奶奶的,你们先回去吧。”
池未煊本来是来接杨若兰出院的,现在闹成这样,他心里也难受“那好吧,小吉他,奶奶就交给你了。”
“好。”
挂了电话,晴柔偏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妈要去一个地方,让我们先回去,走吧,我下午还有应酬,我先送你跟兜兜回去。”池未煊发动车子,载着晴柔母女离去。
他们刚走,陈北开车到了医院楼下,他上去接了杨若兰祖孙二人下来,开车离去。不一会儿,车子停在军区医院楼下,陈北转过头去“老夫人,到了。”
“嗯,陈北,去打听一下前宋书记住在哪个病房?”
陈北下车向医院里跑去,问了住院部的护士,打听到宋衍生住的病房,他又小跑回去,对杨若兰道:“老夫人,宋书记住在10楼35号病床,您要上去吗?”
杨若兰透过车窗望着医院大楼,鼓足了勇气才开门下车,吩咐道:“陈北,你跟小吉他在车里等我,我几分钟就下来。”
陈北点了点头,小吉他不放心,想跟着她一起去,杨若兰笑道:“我去见个老朋友,不用担心。”
小吉他这才放了心,目送杨若兰走进医院。杨若兰乘电梯上了十楼,问了护士35号病床在哪里,然后沿着她指的方向找过去,她一间间慢慢的找,心里已翻起了风浪,无论她如何深呼吸,都控制不住越来越快的心跳。
那年的春天,遍野的油菜花黄灿灿的,年轻的儿郎握着少女的手,一声声深情呼唤“阿兰,阿兰,嫁给我好吗?”
少女娇不胜羞,轻点螓首,儿郎高兴的欢呼,弯腰将她抱起,快乐的旋转,少女抱着他的脑袋,那一刻幸福得快要死去。
可是是什么让曾经的儿郎变得面目可憎,是什么撕碎了平静的婚姻?
那一夜,他绝决的走出她的视线,她恶狠狠的放狠话“迟震威,你今晚要是踏出这里一步,就不要再回来。”
她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跑回来抱着她哄她别生气了,可是那一次,他真的走出去了,再回来,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短短一段路,杨若兰似乎走了一辈子,她恨他,却更恨自己,是她的荒唐,才将他一步步逼走。
她终于走到病房外,透过玻璃,她看到病床上的男人,他老了,鬓边添了白发,俊彦的容颜,也刻满了皱纹,他们已青春不在。
杨若兰几次举起手,都落不下去,曾经种种,历历在目,最深爱的人,转眼却成了仇人。她涕泪纵横,颤着手,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颇有威严的声音,杨若兰深吸了口气,拿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缓缓推开门,这道门亦如她尘封的心门,正在缓缓开启,曾经的怨恨、不甘、愤怒,都化作了云烟,原来鼓足勇气面对过去,其实不难。
躺在床上的宋衍生,讶异地看着站在门边的杨若兰,虎目里划过一抹沉沉的痛,是痛是怨是恨是怜,他已然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