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一路沉默的李道济终是第一次开口,正面问苟三。
“换不来。”苟三不作多想,好似答案早在心中。
“那为何要杀?”李道济继续问道。
苟三坐在马背上,忽地笑弯了腰,边笑着边摇头,半晌,竟是笑出眼角的水渍,他收回笑声,目光深邃的看向那直视过来的李道济,道:“为何要杀?当真是个好问题,你为何不先去问问朝廷,去问问那幼帝,去问问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忠贤!”
“哈哈哈,为何要杀,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何要杀!”
装在心底的怒意被彻底掀开,苟三拳头死死的撰紧,话音从紧咬的牙缝中迸出来,“你可知我前去兰陵所为何事?”
李道济第一次见苟三这般失态,寻常见他都是眉开眼笑生性活泼的,也仅是偶尔多多愁善善感而已。
“远送。”李道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呵呵,只是你还不知道,她是我的结发之妻,在我新婚之夜被硬生生拆离!”
李道济目视那遥遥远去的白衫少年,身为佛家小僧的他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师傅,我左权一向尊礼佛法,只是...你不知三爷苦,勿劝他大度,人呐,如果活生生变成了他曾经憎恨的样子,
那他一定是去过地狱。”左权碎语轻声,欲抬手拍拍李道济的肩膀,却是如何都下不去手了,只在他的肩膀上僵了僵便收了回来。
“这就是他叫我来看的人心吗?”李道济仰头问天。
“看来小僧还是涉世未深呐,不解人间惆怅客,何来佛法化平生。”小和尚李道济轻叹悠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剪不断理还乱。”左权接着道:“三爷曾说过,世上若有恶鬼,阎罗便是人心,小师傅何不如到人世间走一走,不拘于佛,不拘于道,尝尝人情百味,煎和熬虽是疼痛了些,但也能让这一生一世更有味。”
李道济忽地一愣,沉吟良久,感叹道:“煎和熬虽是疼痛了些,但也能让这一生一世更有味...这煎熬二字,不正是佛家戒律吗,想不到秦施主竟先我一步领悟到了,道济不如秦施主...”
左权呵呵一笑,道:“看来小师傅还是悟不透彻啊,三爷说过,如果用比较的手法去看佛法道法,那你必先落人一层了。”
李道济倒也爽朗,仅是片刻就恢复了过来,他轻笑着问道:“你家三爷何时说过的?也看不出来啊,他竟有这等感悟。”
“好像是在陆家镇吧。”瞧着小和尚听着地名甚是疑惑,笑着解释道:“金陵边上的小镇,陆家镇。”
只是二人不知道的是,在穿越过大明来之前,苟三是一名孤儿。
见李道济收拾好心思,左权将他抚上马鞍,嘱咐道:“三爷已行了很远了,待会全力驭马,小师傅你可得坐稳咯,拉稳缰绳哈。”
李道济点点头,又是问道:“你家三爷还对你们啸虎说过什么感悟没得?”
“那可多了,我也不知道三爷为何会这般了解这世间的人情冷暖,那时候在陆家镇啊,不止啸虎,还有吟龙、火凤、黑玄,这说起来可就长了,总之啊,三爷归纳为一句话——可怕可敬是人心。”左权跃身上马,笑着看了一眼李道济,而后挥鞭疾驰。
可怕可敬是人心...
李道济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短短七字。
字虽短,却刚好囊括了这凡俗的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