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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的时间,方林这次没有扑空,回到家后,终于见到了正在堂屋里说话的方家人。
“牧之少爷回来了!”
也不知哪个眼尖的丫鬟,见到方林回来,当即惊喜道,引得堂屋内的众人纷纷露出喜色,起身相迎。
“牧之,你可算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牧之堂兄!呜呜呜呜……”
“你这丫头,哭什么,不就坐几天牢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把搂住直接扑过来的方婉儿,方林笑着打趣道,同时也忍不住提醒,“行了,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往我怀里扑,将来被你夫君看见了,怕是要吃醋的。”
方婉儿不说话,仍旧在哭。
此时的方林还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哭。
其他众人,见到他回来,面上也终于有了些许喜色,不过表情仍有许多凝重,无法化解。
方林倒是没这么快察觉不对,笑着叫起了人。
“爹,娘。”
“还有大伯、二伯,四叔,还有几位婶婶们,让你们受惊。”
“不怕,事情过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有些话其实已经可以说了,见众人的表情仍有些不对,以为他们确实受到了惊吓,方林主动解释道:“其实,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计划好的,陛下也一直知道,只是要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这才不得不先让你们委屈几天。”
“放心,以后不会了,陛下也向我承诺了,朝廷以后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补偿。”
“我后来其实也猜到了,牧之怎么可能反叛,定是配合朝廷,演了一出戏,只是猜到归猜到,牧之一日不归,一日心里没底。”方鸿搀扶着方龙走了过来,忍不住吐槽道,“下次要干这种事情,不是不可以,起码跟家里人要先通个气吧?”
“家里人又不傻,自然会配合你,难道还能坏你的事不成!”
方林连连点头,主动认错:“是是是,是我错了,也是没办法,一直在前线,情况也有些特殊,这次实在没法儿通气,下次一定第一时间让你们知道。”
“另外,陛下也是有分寸的,虽然没有优待,却也暗地里吩咐了不准欺辱……没事了,相信我,以后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了。”
方林笑着说道,“行了,别在这站着了,爹娘,大家都进去坐吧,我慢慢跟你们详说,还有,方龙,你小子哭丧着个脸是啥意思?许久不见,就用这般态度迎接我啊?对了,你媳妇儿呢,这次她家估计也受到牵连了吧,回头我亲自上门打招呼。”
说到这个,众人顿时没了声音,脸上的笑容也重新澹去。
尤其方龙,听到方林提及陈玉文,本就一直在强忍着的他,再也忍不住,眼眶瞬间通红。
“哥……”
原主的印象中,方龙这小子从十岁起,就再也没喊过一声哥,一年比一年沉默寡言,性子闷得要死,也不知像谁,家里人没一个他这般的闷葫芦。
这也是方林与方鸿的关系,远比与方龙的关系要熟络的原因。
也就是从带着他去过探花楼之后,兄弟之间的联系才重新密切起来。
是以,正抬脚往堂屋里走的方林,听到方龙带着哭腔的这声“哥”,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走到方龙面前,终于认真望向了这个自回家以来,一直有些忽略了的堂弟。
也正是因为认真望向了他,望见了他的眼睛,方林只觉头皮一麻,一颗心陡然就是一坠,“怎么了?”
从方龙的眼睛里,他看不到其他,只看到了两个字,绝望。
他旋即望向方鸿,再度问道:“锦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唉……”方鸿叹息一声,还没说话,竟也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其他方家人亦是一样,神情落寞,尤其方龙的父母,方林的大伯与大伯母,更是掩面而泣,失声痛哭。
“怎么回事?”方林傻眼了,很快反应过来,“锦玉那媳妇儿悔亲了?不对,悔个亲,他哭也就算了,为何你们都……”
“方鸿,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方鸿还没说话,方婉儿便率先哭着说道:“牧之堂兄,锦玉堂兄的孩子没了……你的侄儿还没出生便被人给谋害了!呜呜呜呜……”
方林闻言,有一刻的失神,以他的头脑,很快便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不敢置信地望向方鸿,“她,她说的,都是真的?”
方鸿再度叹息,闭上了眼睛,点头道:“结亲之后,玉文很快便有了身孕,此事虽有不妥,不过他们俩大婚在即,也没什么大不了……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方家人全部入狱。”
“为了不受牵连,陈昌悔亲,毕竟没有完婚,为了让玉文重新找个好人家,他甚至暗中给玉文下药,强行将孩子给打掉了……”
方林整个人都听麻了,望向泣不成声的方龙,结结巴巴道:“锦玉……他,他们怎么敢……我,都怪我……这事都怪我……”
他真的整个人都麻了,瞬间,巨大的自责与愧疚席卷全身,因为如果不是他,方家人岂会受到牵连入狱,如果方家人没有受到牵连,这姓陈的一家,便是给他们三百个狗胆,他们敢下此毒手?!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一时间,方林气得浑身发抖,同时又自责无比。
千算万算,算尽了北域局势,算尽了恒帝格局,满脑子国家大事,唯独没有算到,现实会在这里狠狠给他一巴掌,在这种想都想不到的地方,横生出了这样一个巨大枝节。
原本以为方家人只是受一些委屈,坐几天牢,而且仅是几天安生牢,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以后给他们的补偿会更多。
谁能想到,竟付出了一条尚未出生的性命为代价!
这个代价,太大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