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随着最外围的那些所谓的“主家”纷纷被拘拿下狱,随着其中不少人的“主动”招供,渐渐的,开始有一些乡绅大户,露出水面了。
而这些人浮出水面了,若是继续追着不放,一层一层往里深入,门阀士族的大门,很快就会被敲响了。
还有,今日是第三日了,距离陛下圣旨中的五日期限,也只剩两天了。
截止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家,主动归还了田亩权。
这也是今晚御花园内,赐郡马宴的气氛有些不对的重要原因,今晚参宴是假,其中很多人,甚至直接说,绝大部分人都是带着任务来的。
官职低的,大多是探查任务,官职高的,有的是探查任务,有的是试探任务,而官职相对最高的有限几人,其任务便是最重要的周旋,或者说谈判任务了。
如此,在众人都藏着心事,各怀鬼胎之下,场间的气氛能热闹起来才是真的见鬼了。
他们不知道,这次之所以这么快赐婚,而赐郡马宴之所以放在今日,其实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昨晚内阁会议之后,今日这个赐郡马宴的主题,除了其中一成的成份是真正的赐郡马宴,九成其实是特意制造一个谈判局罢了。
当然,众人以为这是谈判局,却是不知,在老皇帝和太子的眼里,这可不是什么谈判局,而是一个收割局。
皇帝想要对付世家豪族,方法其实有很多,尤其是掌握了绝对力量的皇帝,比如最简单直接的动用军队,不过这就有些过了,杀鸡焉用牛刀,真不至于。
其次便是通过制定针对性的律法或者限制这些世家出身人员的官职和权力,再其次就是针对性的征收赋税,甚至炮制罪名、没收财产等。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是这个道理,不是臣真的想死,而是没法儿反抗。
但问题是,除非想当一个暴君,那么皇帝处理臣子的时候,除非必要,还是得注意影响的,不能太过明显,且要名正言顺。
现在,事情经过三天的发酵后,时机已到,且民心所向,名正言顺,如此便可以开始收割了。
席间,太子周睿正低头饮酒,今日有些沉默寡言。
实则其实是在考虑开如何开个头,将接下来的事情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然而,他还没开头,却是有人终于熬不住了。
“睿儿,来,六王叔敬你一杯。”
还是上次在朝堂上的那个周潼,穿着用料非常考究,黑色绸缎蟒袍边缘纹着金丝花纹,红色的衬里,头戴一顶金冠,点缀着珠宝,就连鞋子上都点缀着金属饰品,不知是铜铁,还是金银。
若是金银的话,就太过奢侈了……这一只鞋子上的金银,足以让一个普通百姓吃上几个月的饭了,若是在外城,甚至可以吃一年半载了!
“王叔客气。”
周睿打量了朝他走来的周潼一眼,虽然仍旧称呼王叔,却是并未起身,酒杯也只是轻轻一提,仅浅尝了一口。
他是在明示不满了。
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太子是能这般随意称呼的?
哪怕是王叔也不行!
若是再倚老卖老,便莫要怪本宫不给面子了!
对面,周潼见太子并未起身,站在一旁的他显然能读懂太子的意思,面色微变,想要发作,不过考虑到接下来的事情,终究没有拉下脸,而是勉强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太子刚刚入手朝政,却是将一应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政令通达,六叔我看在眼里,实在激动……不得不说,陛下果然慧眼如炬啊。”周潼奉承道。
周睿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澹澹道:“六王叔谬赞了,本宫还有太多事情要向父皇学习。”
见他们这边聊了起来,其余众多宾客虽说仍在各自饮酒聊天,但很明显,场间的声音立马变降低了不少,没有人刻意朝这边望过去,却是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边的谈话。
而周潼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略做寒暄之后,便步入了正题。
“太子,六叔有一句心里话,不知太子愿不愿听?”
来了……周睿心中微喜,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六叔何出此言,本宫愿闻其详。”
周潼见状,微微低声道:“太子刚刚即位,树敌太多,并非好事……近日风波,委实太过浩大,已有不少人跑到本王那里去诉苦了。”
周睿微微点头,明知故问道:“六叔说得可是田亩权之事?”
“除了此事,还能是何事……”周潼露出忧虑之色,故意道,“太子可知,已有不少人暗中西行了?”
“西行?”周睿眉头一挑,“哪些人西行了?”
有意思了,老五就在西边镇守着呢。
不是他瞧不起老五,到了这个时候,便是送个机会给他,他敢动吗?
去吧,赶紧去……周睿不惊反喜,他正愁不知道这些门阀士族当中,哪些是人哪些是鬼,不知道如何把握下一步分寸呢,这下好了,他们这是主动将答桉给出来了。
“总之,不少。”周潼作讳莫如深状。
周睿则作忧虑状,道:“六叔你是知道的,这事乃是父皇下的旨,本宫不过奉旨办事而已。”
“这一点,我自然知道。”周潼点头,劝说道,“只是太子,不是做叔叔的说你……陛下那日盛怒之下,直接下旨,多少有冲动之意,你身为太子,当主动斡旋,莫要激化矛盾方是正解。”
“现在下边人闹得很凶,只是一直被我压着……太子难道当真希望在这外部危急之际,我大周内部还要生乱?”
“真闹得很凶?”周睿露出犹豫之色,微微点头道:“这两日确实失了一些分寸,本宫也为此头疼不已,后悔下手太狠……不若六叔指点指点,如何斡旋?”
周潼闻言,露出满意之色,点头道:“此事其实简单,做叔叔的在那些老伙计跟前还是略有些薄面的,宴席之前,也与一些人会了一晤,不若由六叔去说服他们,退让一步……眼下前线人手紧缺,本王勒令他们出钱出人,为朝廷排忧解难,而后,太子再去游说陛下一番,如何?”
漂亮!
你们现在倒是主动了,早干嘛去了?
非等到敬酒不吃吃罚酒,却是为时已晚了。
周睿心喜不已,却是面露难色道:“父皇此次乃是动了真怒,怕不是那么好平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