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离忧还只当自己是听错了,大中午的该当差的当着去了,该休息的也都去休息了,应该没谁找她才对。
可回过头一看,却发现压根就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而是的确有人找她。
“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离忧愣了一下,见朝自己快步走来的竟是上次在外头碰到的那个给她送信的小丫环,下意识的便反应可能是江一鸣又有消息递给她了。
“姐姐莫多想,我是央了守门的才进来这等姐姐的。”小丫环也不多耽误,直接说明来意:“有人让我给姐姐捎话,说是病愈已回,请姐姐不必挂记。”
说罢,小丫环也不等任何回应,转身便快速离开,如同刚才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离忧见状不由得高兴不已,她下意识的便抬脚往外走,打算趁这会工夫去看看二丫,毕竟大病初愈的,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到了洒扫房,院子里一片安静,这个时候正是大伙清扫的工夫,因此只怕都出去得差不多了。走到以前住的屋子前,凑近一听果然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离忧也没多想,敲了敲门后便顺手将没有锁的门给推了开来。
“离忧,你来了?消息还真灵通,正准备让福儿去给你报信呢!”见是离忧,屋里的人顿时停下了交流,转而都朝她望了过来。
离忧顺手关上屋子的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炕上休息的二丫,短短几天的时间,二丫也算是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也还不怎么好看,但相较于送她去医治的那会比,却也是完完全全的好了过来。
“二丫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还要休养几天吗,等身子完全好 了再回来也不迟呀?”离忧朝绿珠等人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后来便直接往二丫坑边走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就是,我们正说她呢,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也不知道爱惜身子。”福儿接过话便向二丫开火,不过这话却并没有多少怪罪之意,更多的则是实实在在的心疼。
“离忧,我……”二丫从离忧进门起目光便一直紧紧地盯在她身上,这些天来,她虽然并不完全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那个替她张罗付钱的神秘人到底是谁。不过有一点她却是十分清楚,她这条命就是离忧给救回来的,没有离忧,她现在早就见了阎罗王了。
心中的感激顿时涌在喉咙口中,堵在哪里怎么样也说不出来,二丫挣扎了半天,最后竟嚎啕大哭起来,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的朝着眼前的离忧哭。
一时间,众人都被二丫这突然的举止给愣住了,谁也没有出声,只是扶着她,索性让她痛快的将憋在心中的东西全部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好半天,二丫的哭声这才渐渐的小了下来,那种死后重生的感触足以让她记住一辈子。
离忧也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握着二丫的手,用最为宁静的目光安抚着,二丫此时的心情,她懂,发自内心的懂。
“好了,哭完了就什么都过去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咱们都得爱惜自个身子才行。”离忧终于出声了,别的她也不会劝,唯有率先露出笑容,偷偷更换着屋子里的情感基调。
谁知,二丫听到离忧的话后,却突然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一翻身便往炕下走去。众人见状,连忙拉住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二丫,你要做什么跟我们说就行了,身子还没完全好透呢,多休息才……”
众人劝说的话还没说完,却见二丫已经下了炕,一脸坚定的朝绿珠等人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阻挡。随后,她竟猛的一把朝着离忧跪了下来,那样的坚定让人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别这样,你快起来。”离忧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蹲下身子去扶二丫:“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呀!”
二丫却执意不肯起,任凭离忧怎么拉也没用:“离忧,我这条命要不是你,早就没了!我什么也没有,只能给你叩个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这个救命恩人!”
“千万别这样,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起!”离忧急了,一个劲拉住二丫,不让她叩头。可二丫虽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但力气却比离忧大得多,怎么拉也有些挡不住的架式。
“绿珠姐,福儿姐,柳枝姐你们快帮忙将她拉起来呀,我可受不这么大的……”离忧只得向众人求救,想让人帮忙一并将二丫给拉起来。
谁知绿珠等人竟都没有出手,反倒说道:“算了离忧,你让她叩吧,她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表达心中的感激了。你若不受这礼,只怕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趁着离忧发愣的一瞬,二丫毫不犹豫的朝她郑重的叩了一个响头,离忧见状也不再阻拦,只是等那头一叩完,便连忙用力将人给拉了起来:“好了,好了,这谢也谢了,快上去躺着休息一会吧,你这还没完全好利索呢!”
几人这会才连忙过来扶着二丫上去坐好,折腾了半天总算是不再如之前那般凝重,脸上纷纷带上了轻快的笑意,如同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松了口气。
反倒是离忧,心头却愈发变得沉甸甸的,好在绿珠几人也得各自去忙各自的,再加上二丫身子才刚才好,因此几人又聊了几句后便都各自散了去,不影响二丫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离忧心中也清楚,毕竟不是主子的命,郑府虽待下人算不错,可却也不能整天养闲人。
出了洒扫房,绿珠便告诉她,赵家媳妇之前已经来过了,说是既然没死那就得干活,语气难听极了。倒是郑夫人还算仁慈,派人来说让二丫可以再休息个两天,赵家媳妇这才没吭声的。
离忧也没多说,只是叮嘱绿珠几人好生照顾,过两天就算开始干活了也帮忙匀掉一些,好歹还是别让她太累着了。绿珠几人自是点头,都是这么多年的小姐妹了,自是应该的。
与绿珠她们分开后,离忧站在原地想了想,见这会索性无事,便掉头往江一鸣那儿走去。
这个时候去拾儿总是不在,她径直敲门进了书房,却看到江一鸣正坐在第一排书架前的地面上,半靠在那里看书,阳光从窗眼内洒进,映在他的身上,看上去格外的宁静。
“去看过二丫了?”合上书,江一鸣抬头看向离忧,像是早就知道这会她会过来一般。
离忧点了点头,随意的跟着往地上一坐,已经入秋,若不是垫着地毯,这般坐着还真是有些阴凉。
“先前孟大夫让人带信过来,说是二丫执意不肯再呆在那里休养,因此便只好让她回来了,不过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几天只要不怎么累着就行了。”江一鸣继续说明着二丫的情况,顿了顿却见离忧只是坐在那里打量他,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笑着道:“怎么进来到现在一声也不吭?”
离忧微微摇了摇头,双手抱住膝盖,将下巴靠了上去,终于出声道:“没事,就是突然觉得不想说话,只想这么静静的呆着,看着你,听你说话。”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同时又带着淡淡的叹息,像只慵懒的猫,扔掉了往日身上的种种负担,只剩下最为简单的想法。
不可否认,二丫刚才那一叩首让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人生无常,谁又知道日后的自己又会怎么样。她与二丫一样,同样都是孤身一人,同样都处在这社会的最底层,谁又能知道日后她是否能够如此幸运的在正确的时间遇到那个值得她去叩首拜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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