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烧起了香炉,她令人拿来前日步骘送给她的茶叶,置于壶内,泡煮着。
门轻轻推开了,孙权进来,坐在她对面,在茶壶上升起的白烟里,孙权的脸朦胧苍白,眼光流离。
“香儿,对不起,刚才是哥哥不对。”一向威严的孙权竟然向她认错!
“哥。”她望着他,朱唇开了又合,不知说什么好。
“香儿,步骘这人文略虽是不错,可是为人很是轻浮,哥哥不希望妹妹被人欺负了。”他诚恳地说。
“哥,你误会了。”阿香脸涨得通红。孙权竟然以为她喜欢步骘!
不过也难怪,刚才连她自己也以为是喜欢步骘。
壶开了,淡淡的茶香透了出来,直入二人的鼻翼。孙权操起勺子,斟了碗茶,递给阿香。
“小心烫。”他关切地吹着热茶,生怕烫着了阿香。
阿香心头一阵热热的。
孙权对她真好!
生活在孙家,有这样一个疼她的哥哥,知足吧,为何还要想着前世的事?
“明天,二哥抽空带香儿出门逛逛。二哥自从做了吴侯后,陪香儿的时候少了,二哥现在给香儿补回来。”孙权温和地说。
“二哥,你平日忙于政事,不必陪香儿,香儿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无碍。二哥再忙,也不能冷落了香儿。”
“可是二哥,香儿不是小孩子了,想要自由,想要有自己的空间。”
阿香说了这句后,立马后悔了,孙权的脸刷地变白,清冷的眸子蓦然带着丝嫉恨的痛意,动了几下嘴唇。
“香儿,二哥妨碍你自由了吗?”
雪花从棱窗外飘进来,孙权的脸暗白暗白的。
待到阿香想说什么,孙权已拂袖而去,留下阿香呆呆地望着茶壶上缕缕升起的白烟。
二哥,你为何生那么大的气?
她想不通,也思不透,只是恍然端着方才孙权倒给她的茶,轻轻喝了口。
“小姐,不好了,吴侯不知怎么了,把厅上的东西全往地下摔,奴婢怎么拦也拦不住。”柔荑匆匆进门,说。
阿香提着衣裙,匆匆走出去,裙摆摇出一个如水般的坠感。
来到大厅,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片,半桩汝窑花瓶破了一个大口,斜躺在地上。室内没有点灯,昏昏如夜,只有淡淡光线从棱窗一角射入。
柔荑跨过满地的碎片,走了进去。
帐帘上的珠玉都滚落一地,沉沉的帐幕下,孙权一身玉袍,阴暗的侧脸在微弱的光线里透出来。
阿香唤了声:“二哥。”
孙权微微转身,唇边泛着苦笑,脸上竟是那般的痛苦沉沦,与平日里的英明果断、喜怒不形于色成鲜明对比。
见阿香来了,他眉头紧紧蹙了一下,拾起案上一小陶瓷瓶具又要摔下,柔荑眼尖,早奔过去抓住孙权的手,却被孙权一把甩出,碰在了柱子上。
他的面容是胜怒的!
阿香急急奔去,想要阻止,不料脚底忽然一凉,地上一碎片刺穿鞋底,刺入脚掌,鲜血,扑扑地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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