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啊,这会儿还在鸳鸯阁等着您那……”
门外的吵闹声扰了我的心思,指尖一抖,走了个音,我蹙眉。
“哼,别想拿什么敷衍我,上次我要见这位诗诗姑娘,老妈子你就推三阻四,难道还怕我不给钱不成?”
“您这是哪里的话啊,实在是我们这个姑娘脾气大的很,当初进来的时候就和我们是签了契的,这客人得她想见才成啊……”
“我倒要看看,谁人在这寻欢楼摆架子?一个**还要立牌坊么?”言语中有浓重的不满,我心底冷笑,又是一个自恃孤高的男人。
“大人……”
“什么都别说了,今儿这个柳诗诗我是如何也要见的!”说着门已经应声而开,我起身将琴放置桌脚,然后缓步走向正厅,扬手扯起珠帘,朱唇轻启道:“听闻大人您找我?”
来人身着紫衣,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丹凤眼直直的望着我,真不愧是父母官,到长着一张爱国爱民的脸。我心底为之不屑,眼角却笑意更浓。
“大人,大人……”看着他失态,我轻声唤道。
“哦?”他如大梦初醒般的应了一声,又连忙窘迫的四处张望,只可惜刚刚馨儿看到我示意之后,便已将门合上了。
我轻笑一声道:“大人,您在找什么?可有委身帮的上的?”
那人强笑两声,道:“没什么,只是强闯了姑娘房间,请姑娘莫要见怪。”
我莞尔,“大人说笑了,诗诗本就是青楼女子,谈什么强闯,只怕便是告到官府,也不会有人说您的不是。”
那人脸上又是一阵青白不定,望着他的脸色,我忍不住失声笑了,忙拿衣袖遮了面,偷偷望了那人一眼。
他的表情更是古怪,正当此时,一个侍从模样的人神色慌张的闯进门,见了那人便急切的说:“大人,快回吧,小姐,小姐她又发脾气了……”
侍从身后跟着进来一人,白衣羽扇,一脸淡漠,正是林子苏。
只见那人秀眉微蹙,对那人说了句知道,又转过身来冲我拱手,道:“在下姓赵,名惜君,跟人打了个赌,冒犯了姑娘在此向姑娘陪个不是……”说着,又转身狠狠瞪了林子苏一眼,那林子苏掩面一笑,顿时光华无限。
“在下家中有事,改日再来赔罪,望姑娘海涵……”说完,转身跟着那侍从走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我和林子苏。
我冲他微微一笑,道:“林公子倒是有雅兴啊,拿人当了玩笑来开……”
林子苏笑道:“诗诗姑娘可不能怨我,我早跟他讲您是女子,可他非要说您是这里的小倌儿,还道如非小倌怎么会这样红火,当真是把天下男人都当成他自己一样了……”
我心底一颤,这林子苏一向不苟言笑,这一个时辰里,便见到他两次展颜,可当真是不可芳物,我想,若他也是女子,定是风华绝代。
轻纱罗幛掩了那青色的身影,我带着疑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秋风瑟瑟扫起片片红叶,落在脚边,鲜红如血。
我望着前方那若隐若现的人影,忽然说不出一种悸动,我加快脚步,可那人于我之间的距离好似越走越远,我急了,冲那边喊道:“是谁?”
狂风大作,卷起罗幛纷飞,白色的帷幕晃花了眼睛,我只得瞧见那人一角下巴,莹润如玉,忽然,那人轻启薄唇,唤道,芸儿……
我从梦中惊醒,近日不知怎的,总是爱做梦,窗外盈盈月光穿过薄纱照进室内,像是一池秋水。
春光中,百花争艳,却怎的也不及这百花丛中一点风景。遥望去,之间一人蓝衣侧立,纤白的手指轻巧的捏着一支萧,一双眼睛盯着洛亭中那池水绿,那身着水绿衣裳的女子抬起头,目光从青衣身上掠过,然后又转回她手下的琴弦上,余光一瞥,水波流转,无限妩媚。
我便是在这百花之外矗立,一双眼睛贪婪的奢求着另一片天地间的鸳鸯。
李垣从身后缓步走来,在我身侧立定,观了半晌,轻笑道:“我道是什么样的风景惹得你这清淡性子的人也不禁失神,原来,原来……”
我回过头望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指着远处两人问:“王爷可知这首曲子叫什么?”
李垣略一沉吟:“我自来对音律不通,但是这首曲子倒是在皇兄的生辰上听过,似乎是叫湘妃怨……”
我又问:“那你可还记得当时奏这曲的人,是谁?”
李垣蹙眉:“是当时失了势的淑妃……芸儿,你想说……”
我回过头去冲他一笑:“是啊,一朝身陷深宫里,不复连理比翼飞,昨夜恩宠似流水,一日东去不复回。”
李垣望着我无语,丛中百花愈发妖冶,那蓝衣人似是发现了什么,我心神一晃,慌乱的蹲下身去,紧接着便听见那熟悉的笑声道:“我当是哪来的野猫,原来是亲王爷……”
李垣垂眼望了我一眼,便抬首笑道:“我远远便听得一曲华美之调,循声追来,便见到你这的此时情景,叫我如何打扰?”
“亲王爷见笑了,不知王爷是否有此雅兴,同小女子合奏一曲?”一声女声顺风传入耳中,声音如莺燕啼叫般的悦耳,任我这一女子都要给沉了去。
李垣垂首轻笑道:“姑娘好意,只可惜本王素来不通音律,你们玩耍便是,本王去寻芸儿,不打扰子萧雅兴了……”语毕冲远处暧昧一笑,便不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一人栖身在花丛之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潦倒落魄。
后宫三千佳丽,旧爱怎的敌得过新颜?
岁岁朱颜老,何日君主欢?只要身入宫门,此生便已覆辙。淑妃如此,我又怎的不是?
是谁在我耳边轻声道:“我会认得你,你颈上这块蝶装的斑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