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子此时已然将方才的柔顺长发束在脑后,脸上的妆粉也悉数抹去,露出一副清丽容颜来,赵惜君此时将其认出,立时怔然不语。
女子复又笑开了,轻声道:“你与我可还曾是一世夫妻,当时还为我怒斥天下,怎的,才百年时间,便将我忘了?”说着,扬起手中的画笔又在眉眼间描了几笔,一张脸上,复又多了一丝妩媚。见赵惜君失神,便笑道:“赵公子真是残忍,若不是我,您可是又要给人落下口实,我牺牲至此,此番你人对着我,却还去想些别的。”
赵惜君冷笑:“赵某若真同姑娘你做了那事,怕是此刻也不会安然在此闲坐了。”
女子立刻开心一笑,手腕一转,只见那画笔化作一道粉色光芒钻入其袖中不见了踪迹。女子伸手抓住赵惜君衣领拉到身前道:“赵公子大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那忘川水的法力已然过了,你那记忆一早便开始慢慢恢复了,当我不知么?”她面上笑靥如花,远远望去甚是开心,可眼中却是寒光乍现,直直刺得赵惜君心底一悸。
二人对望半晌,赵惜君伸手拨开女子的手笑道:“我道是哪方故人,原来是朕的贤妃娘娘。”转而拉了她贴近了面前,睥睨了一双眼睛问道:“若我为听错,贤妃方才是说林淑柔此刻在林府?”
女子莞尔,“赵公子如此直呼娘娘名讳,可是大不敬哪。”赵惜君笑道:“我同她熟稔,怕是我若也唤她一声娘娘,她倒要怨我生疏了。”
“自然是熟稔,要不也不会亲自寻来奴婢伺候,淑妃娘娘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哪。”说着,女子又拿手遮了嘴角,望着赵惜君吃吃笑了两声。
赵惜君讪笑两声,当下不再言语。
女子复又缓缓道:“听说皇上又要采选,当然是要坐不住的,莫不成还在宫里自个赌气?再万一一个把持不住,愣是把好生装出的伤心变成了怒气,岂不是让太后娘娘看清楚了去?巧在这天子非要来寻个人,借了个赐婚的时机跑出了宫,却不知半月来一直都称病不朝,急坏了多少忠肝义胆的臣子……”望了赵惜君一眼,又笑道:“赵公子家老祖宗可是气得不轻,非要进宫将这皇帝从床上揪出来,急得太后娘娘几日来日日在太和殿里侯着,生怕赵太傅当真冲进来,那可就……”馨儿愈发笑得欢畅:“不大好了……”
赵惜君蹙眉,放了手,盯着女子一张妩媚的脸问道:“不知爱妃还知道多少?”
女子笑道:“奴家还知道,这赵太傅不认赵大人,却不得不认你,因为,你可是这赵家唯一的孙儿。”女子浅笑望着赵惜君,似还有千言万语,日日夜夜也说不尽。
赵惜君面色一寒,同女子对视半晌,忽而又变回那张风流不羁的脸笑道:“姑娘真人不露,当真令人佩服。”
“哪里哪里,比之赵公子,还是缺斤少两,不过是小人女子一般,不登大雅之堂。”
二人面对面坐着,脸上的笑有意无意之间像是要把对方洞穿,半晌之后,赵惜君嗤笑一声,起身拱手道:“姑娘雅兴,在下却不能奉陪了,还望姑娘海涵。”
女子却也不急,只将一只胳膊搁在桌面上,支起头颅来,微微一笑道:“赵公子事务繁忙,能同小女子如此这般已是甚好,小女子自是感恩戴德。”一双顾盼流波的眼睛只微微在他身上一扫,脸上的笑容便浅浅淡淡的随着人消失在房间里。
赵惜君眉头紧锁,心中百感交集。
良久,只听闻房中有人一声惊呼,便见赵惜君衣冠不整的冲出门外,一边走还一边道:“完了,完了,这下老头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林府一众侍女皆为平常,依旧忙着手头的活计,只有枝丫上安坐的一只鸟雀奋力扑闪了两下翅膀,而后睥睨一眼,继续半闭着双目懒懒立在树上养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