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威胁张瑾瑶的话越泽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抿了起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动怒时的表现。
越泽不再顾及贾母,他从容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张瑾瑶和贾赦说道:“父亲,母亲不必心急,我相信祖母只是一时心急,刚刚的话都不是出自真心。还是让我和祖母单独谈谈,我相信祖母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贾赦心中一急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被张瑾瑶扯了一下,然后对他摇了摇头。贾赦马上要说出口的话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看着神情坚定的长子和面带忧郁的妻子,贾赦最终决定要相信儿子。
他冲着越泽点了点头,然后拉起妻子对贾母说道:“既然瑚儿有话说母亲不如听一听,总之瑚儿的意思就是我们夫妻俩的意思,有什么事母亲直接和瑚儿商量吧!”
说完后贾赦就拉着妻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贾赦和张瑾瑶离开后贾政看了看并没有提出反对的贾母也起身走出了房间,刚刚他被贾赦气得够呛自己找地方撒气去了。
王氏捏着佛珠小心翼翼地跟在贾政身后,即使心中在怨恨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王氏的脸上也戴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端庄。
所有人都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贾母,越泽还有一个贾珍,贾珍现在觉得自己今天来荣国府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现在他是走不是,不走也不是,简直尴尬的要死。
好在越泽并不不打算让贾珍留在这里,于是他对贾珍说道:“珍大哥,刚刚链儿还在和我说想让你帮忙鉴赏一个新玩意,你看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绝对有空!”贾珍迫不及待地说道,然后他站起来对贾母说道:“老太太,您这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贾母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地对贾珍说道:“今日的事倒是让你看笑话了,不过这事现在还没个章程,到时候真要有个什么结果还得麻烦你这个族长啊!”
“好说,好说!”贾珍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嘴里应着,其实此刻他的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不再参合荣国府的事。
等到贾珍也离开后房间中就只剩下贾母和越泽,贾母还记得刚刚贾赦临走时说的话,他说眼前这个孩子的决定就能代表他们夫妻。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贾赦已经这么信任这个长子了吗?
贾母想到贾代善在临死前似乎也颇为重视这个长孙,她睁着有些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越泽。看着胸有成竹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越泽,贾母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悔,她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将这个孙子握在手里。
如果她能像养着贾珠和贾元春一样将贾瑚养在身边,那么现在他也会是一个极佳的助力,而她的宝玉将来也能多一个帮手。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贾母抛开复杂地心情对越泽说道:“你这孩子将所有人都支了出去到底是要和我说什么?你父亲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么大的事你可要想好了再做决定,千万别意气用事。”
“祖母放心,孙儿一直都很冷静。”越泽微笑着说道,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厚厚地信。
越泽上前几步将信放到贾母的手边说道:“孙儿这里有一封祖父留下来的信函,还请祖母过目。”
听到贾代善的名字贾母明显一愣,这是贾代善留下的书信?信中都写了什么?为什么贾代善会把书信留给越泽?贾母心中充满了疑问。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待看清信封里面的东西时眼前就是一黑,险些昏过去。原来信中放着的是几份罪证,再具体点说就是贾母以往做过的几件事情的罪证。
其中有几份是贾母暗中残害贾代善的几个怀孕妾室和庶子的证据,贾代善身体健康膝下却只有她所处的两子一女并有其他的孩子,这其中少不了她动的手脚。
本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天衣无缝的,甚至她还沾沾自喜过。没想到原来贾代善一早就都知道了,甚至在暗中收集了她的罪证,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贾代善一直没有吭声。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东西还不至于让贾母这般失态。毕竟后宅之中的斗争向来都是凶狠异常,哪家的正房手上没粘过血的。这种事情就算被其他人知道了也顶多就是说她一句狠心,妾室本来就是主人家可以任意处置的东西,她又不需要为这些人偿命。
真正让贾母在意的是另一份证据,那是她背地里卖了贾家在金陵的祭田的事。祭田是一个家族的根本所在,是即使被抄家也不会动的产业。贾母私卖祭田的事若是被贾家族人知道,即使她已经将祭田全部赎回来恐怕死了以后也进不了贾家的祖坟。
贾母的心里慌极了,她突然觉得贾代善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一辈子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把柄落在这个男人手中,恐怕自己一直沾沾自喜的样子在他看来就像小丑一般好笑,这一刻贾母心中对贾代善的恐惧压过了怨恨。
其实当初贾母会私卖祭田也是被逼无奈,贾母的父亲是史家的嫡次子,继承爵位的是贾母的大伯。而贾母的大伯却是一个短命鬼,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刚满三岁的孩子。按理说史家的爵位应该由这个孩子继承,但贾母的父亲四处打点后硬是从侄儿的手中夺下了爵位。
所以说贾母现在会帮着贾政夺爵位也是因为有家学渊源。不过,既然是四处打点自然需要大笔的钱财,而贾母的父亲在分家时只分得了两成的家产根本不够他四处运作。
而贾母在知道后就胆大包天地卖了一些祭田,偷偷支持自己的父亲。事后她又在手头宽裕后慢慢地将祭田买了回来,自以为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
这些陈年往事多说无益,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放在面前的这些证据。贾母虽然知道这些证据都是真却也能确定这一份只是誊抄的,真正的原件恐怕还是在自己这个孙子的手里。
想到这贾母努力平复自己心情效果却并不明显,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对越泽说道“你想怎么样?”
越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道:“祖母真是误会孙儿了,这里面的东西孙儿从来不曾看过。而且孙儿也不想怎么样,孙儿只是忧心祖母太过劳累想让您安心颐养天年。”
越泽的话贾母是半点都不相信,若是根本没有看过这封信,那这份誊抄的罪证又是哪来的。
“好!以后你们的事我不再过问,只是这信的原件你什么时候送过来!”贾母咬着牙说道。
听见这话越泽笑得越发的灿烂,“祖母放心,孙儿知道你挂念祖父留下的东西,这信的原件我一会儿我就差人送来。另外祖父生前除了这封信还留给孙儿另外几封,等到有机会我一并送给祖母。”
“什么!还有!”贾母不禁低声吼道。
她做过的事当然不止这几件,只是她不知道贾代善留给越泽的其他书信里面都是什么,或许说她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些书信。只是她一天不能确定这些信的存在,她就根本不敢惹毛越泽。
最终贾母只能在越泽答应马上派人送来之前那封信的原件后眼睁睁地看着大摇大摆地离开,而之前提到的事情也再次无疾而终。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贾母都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做她的吉祥物,一面希望着贾宝玉日后出人头地后再来帮她出气。
再次打乱了贾母的计划后越泽并没有感到开心,不过今天发生的事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短时间内贾母不会再来为难他们,而且更重要的是经过今天的事情贾赦似乎是对贾母彻底地死心了,这倒是越泽和张瑾瑶喜闻乐见的事。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越泽的心情很低落,那就是正如贾母说的那样张阁老决定带着老妻离开京城回故乡养老。这个时代的交通十分不便,谁也不知道这次的离别是不是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或许下次再见便是天人永隔。
张阁老离开的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因为张家两子已经被外放出京到地方做官,所以给张阁老送行的就只有越泽一家。
城门口的官道旁边停着一辆样子简单的马车,微风出过柳枝带来丝丝暖意仿佛驱散了离别的愁绪。
张瑾瑶抱着贾琏和张母一起坐在马车里不停地说着贴心话,张母放心不下张瑾瑶事事都要交代一番,而张瑾瑶有何尝放心得下独自生活的两老。母女俩你嘱咐我几句,我叮嘱你几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车下贾赦一再嘱咐随行的护院要照顾好自己的岳父岳母,这批人是贾赦特意找来护送张阁老回家乡的。他们经验丰富,功夫了得,可贾赦还是不放心,一遍又一遍地说个不停。
张阁老和越泽站得稍微远一些,张阁老摸着胡子最后一次考较了越泽的功课,然后对他说道:“不错,看来这段日子你忙归忙也算没有荒废学业。”
“孙儿不敢懈怠。”越泽恭恭敬敬地说道。
“其实我不建议你今天参加科考,原因想必你也清楚。一来太子去世后朝中形势更加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如今实在不是一个做官的好时候。另外你和皇长孙相交莫逆,而今太子一脉势弱,你入朝为官必定会受到排挤不得重用。”
“外祖父放心,孙儿这次本也不打算参加科考。”越泽说道。
“这样就好。”本来张阁老害怕越泽会失落,现在看他心态这么好也就放心了。
即使再舍不得离别的时间也还是会如期而至,越泽一家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的滋味各不相同,张瑾瑶更是差点哭晕在贾赦的怀里。此刻张瑾瑶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再见父母一面,这就是她最大的愿望。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