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脚:“能不能不骂我瞎?!”
那人嘻嘻哈哈往屋里躲:“行行行,我瞎我瞎行了吧……”
宁檬转身,不在窥视对面那个世界。
呵呵,她也不瞎,所以打死她她也不会回头去给那个大喷子混蛋做秘书。
※※※※※※
对面的嬉闹吵嚷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后来是物业上来敲了门,对面才消停了下来。
宁檬终于能静心地看会资料了。
她不确定陆既明说企业有问题是不是跟她较劲想让她回去做秘书所以在故弄玄虚。他就那么三下两下地翻了下资料,翻得还那么飞快,他就能看出里面的门道?
不过宁檬转念一想,陆既明他倒也真不是吃白饭的。在他身边三年期间,她了解到了他的发家史。
严格来说,陆既明不是一个什么都靠爹的富二代。当年他从国外回来,他从不对外界说是谁的他神秘的有钱爸爸就给了他一个亿——算借给他的,让他自由发展。他倒也胆子大看得准,连着做了几单定增,没想到每单都是翻翻儿的赚,从二级市场退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几个亿身家。他把老爷子的本金退了回去,还得意忘形地加了点利息以彰显自己的牛逼。之后他找了几个LP组了基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到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投资王国既明资本。
虽然她不齿陆既明瞧不起人的态度,但冷静地想一想,陆既明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想到这,宁檬心里的天平已经有点情不自禁地滑向陆既明的一部分结论——这个企业,是有点什么问题存在的,只是她还没发现。
现在想想,资料是企业单方面提供的,企业一定会美化自己。所以她得有主观判断力,来判断企业美化自己的程度到底有多少,是不是很夸张,财报上有没有藏着水分。
什么东西太完美了,其实都是不正常的,一定得有点瑕疵才对。
宁檬撸着袖子想,她得挖掘出这份被隐藏起来的瑕疵。
第二天,石英带着宁檬,和金制品企业的高管们一起开了次会。会议上通过石英和对方负责人的交谈,宁檬越发觉得对方有点不对劲。对方对自己企业未来充满自信的言辞中似乎有那么一点不为人察觉的外强中干。
会议结束后,石英想投资的意向已经非常明显。宁檬考虑再三后劝石英再等等。
石英问她:“怎么了?你研究这个企业也有几天了,不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吗?”
宁檬确实还没找到具体问题,但她现在觉得企业一定是有问题。于是她请求石英多给她两天时间再做最后决定。
石英说好,表情上是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没有表情。
宁檬知道人在没有表情的时候,那其实就是在不高兴了。所以她得赶紧找出问题所在。
为了快,她决定直接去诈一诈陆既明,看企业的问题到底出在了哪个部分。
“陆总一上午从我工位前来来回回过了好几趟,要么是去上厕所,要么是恰好走到这的时候喊个人过来问事情,又问得心不在焉的,搞得被问话的人也有点莫名其妙。我最惨,每次他经过我工位我都觉得苦胆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就怕他低头看到我一兴起就把我调去补秘书的缺儿,然后明天我就得被逼辞职!”
陆既明的这种致人崩溃式游走状态,“恰巧”结束在宁檬出来倒水喝的时点上。
于是宁檬从项目二部的办公区拐出来时,遇到了“恰好”路过的陆既明。
陆既明也“恰好”瞥见她后,对着她颐指气使地一点:“那个谁,你!对,就你,宁檬,你过来!”
宁檬只好拎着个空杯子,跟在陆既明身后走进了小会议室。
陆既明靠坐在小会议室挨近门口的皮椅上,翘着二郎腿。他那个样子坐在那,不说话的时候俊得像偶像剧里正面阳光的男主角。只是一打破他周身静态,他微挑的眉梢轻撇的嘴角和凉飕飕的眼神,一下就把他变成了邪恶反派。
宁檬站在陆既明跟前,接受着他眼角微扬的审视。那双只要盯着谁看就显得轻佻多情的眼,正盯着她看。
宁檬隐约好像能感知到,陆既明为什么要叫住她,叫住她后他又要以怎样的姿态说点什么样的话。
果然。
“怎么样,快撑不住了吧?”
陆既明开场白的情调语调和基调,不出宁檬所料。
那种你不行你肯定不行我就等着看你不行的嘲讽内涵非常MAX。
不过也有一点什么东西是出乎宁檬的意料的。
她脑子飞快一转,就从“快撑不住了吧”这句简单的短句中分析出了很多复杂情节。
他认为她快撑不住了,也就是说,他是知道她在项目二部待得比较艰难的。
再进一步说,就是邱俊霖那个记仇的小心眼给她穿的那些小鞋,想必他也是知道的。
但他对此不动声色,并没有用人类该有的正义和道义去谴责一个无心胸的部门领导,而是隔岸看戏……
所以宁檬想,陆既明是在不惜以助纣为虐的心态,等着看邱俊霖赶紧把她逼到走投无路逼得她回头去给他做秘书吧?
他可真够看得起她的呀!
宁檬心里来了倔劲,挺直脊背抬高头,像棵不屈的小青松一样,回答:“没撑不住,邱总是磨练我,这样挺好的!”
陆既明眉心一皱,暴脾气上来了。
“行,行!你觉得挺好的是吧?那后面俩月我会让你感觉更好的!”
宁檬也被他激得来了点小情绪,她把这点小情绪脱口发泄了出来:“陆总,我就不明白了,您就那么离不开我这个秘书吗,我哪好?”
陆既明手指搭在会议桌上敲了敲,冷笑。
“我培养你三年,让你从职场傻缺进化成有气质的出众白领,现在你翅膀硬了,扑棱扑棱就要飞,你说说看,这口气我能咽下去吗?”
宁檬品了一下这番话。品过以后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他不是培养她三年,是折磨她三年好吗。
她推推眼镜,不想忍了,回答陆既明:“陆总,这口气您就别咽了。一般咽了气就是死掉了。”
陆既明敲着桌子的手指一下停住。咚咚咚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大的会议室瞬间寂静下来,把两道交错的呼吸声凸显得简直像两道呼啸风声。
宁檬不知道自己到底害怕不害怕,下一刻,陆既明到底会不会勃然大怒冲向她。她没有用这样本真的自我和陆既明交流过。从前她总是迎合他的脾气说话办事给反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驯过。
几秒钟的寂静之后,陆既明嗤地一声,笑了。
是嘲讽的笑。
“宁檬,看来我还是不了解你,你原来敢这么跟我说话!”
宁檬又推推眼镜,推完眼镜,她指尖隐藏的那点颤抖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