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色的麻布遮盖得严严实实,仅在喉咙处浸出了一滩污血。他连忙掀开白布,发现落月针已经不在脖子上。春姑姑目眦尽裂,口鼻大张,嘴里一团烂肉,不忍直视。大晚上看这尸体怪}人,明长宴眉头蹙起,他放下白布,决心先找落月针。
他暗道:落月针既然是重要物证,那群侍卫定不敢乱放,待我仔细一找。
明少侠说干就干,把原本就乱成一团的长平殿翻得更加一塌糊涂。终于,他在东南角一张年久失修的桌子上找到了此针。落月针显然是被人为强制拔出,针上连血带肉,好不恶心。
明长宴却视若不见,喜滋滋地将针藏进自己口袋里。针乃是他的贴身武器,此刻见到,分外亲切。明少侠一边擦针一边拆线,活像捡到宝贝。
冷不丁,耳畔幽幽地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觉得这针怎么样?”
明长宴浑身上下汗毛倒竖,头皮发麻,一蹦三尺高,朝后急急退了五大步,滑行好几米远,险些没稳住身体,跌坐在地。这房间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两具尸体,难不成是尸变?闹鬼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名少年,大半夜的穿一身明晃晃的金色招摇过市,显然是对自己的武功极有信心。再一看,此人……颇为眼熟。
夜黑风高,长平殿无人掌灯,明少侠只能接着微弱的月光上下打量凭空出现的少年。
他惊魂未定,得知是活人,松了一口气。
随即,云青向明长宴的方向走过去,“黑灯瞎火,摸到这种地方来偷东西?”
明长宴听罢,心虚想道:偷?这怎么能叫偷。落月针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拿自己的东西,怎么就偷了!
明少侠道:“谁偷了,你又为何在此处?!”
云青轻哼了一声:“你倒问起我来了。”
他弯下腰打量着一顿折腾后浑身破烂的明长宴,略带笑意道:“横死之人的东西也敢借,不怕孤魂野鬼把你吃了吗?”
“孤魂野鬼?谁?你?哈哈哈哈,牡丹花下死,岂不美哉!”
“把东西交出来。”
明长宴虽然做贼心虚,但拿东西却理直气壮。他料自己这身子骨八成不是此人对手,正欲借着女子身份卖惨装怂。“大哥”二字刚出来一个“大”,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他神色一凛,往前一扑,登时与云青滚作一团,躲到了一具棺材之后。
原来是南十三卫跨进了长平殿,百里道:“进去看看情况。”
忽地,见一盏昏黄的光晕窜进长平殿内。明少侠心里一跳,连忙往后缩了半步。
明长宴凝神贯注,盯着侍卫手中的灯笼。光晕饶了一圈之后,停在了大门,提灯的侍卫正在与百里谈话。
他鼻尖一动,闻到了一股曼丽的暗香。此香困扰明少侠多日,似有似无,萦绕在他身边。
他擦得什么香,如此好闻?
明长宴拇指一捻,捏上对方衣料,又感慨:用的什么料子,如此柔软?
若这位‘孤魂野鬼’君是个女子,此刻明长宴便温香软玉在身侧,飘飘不知所以然。他没忍住多摸了两下,冷不防,手就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对方手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进他手里,明长宴只觉得手如油煎,脸如火烧,十万火急地甩开他。哪知道这一甩,还没甩掉!
云青严肃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那一口气吹在明少侠的耳边,叫他脑袋一懵,宕机了。
门外,百里与侍卫没有离去。二人不死心,又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实在没找到人,侍卫道:“可能是宫中的野猫。”
百里点头:“走吧。”
明长宴如沾了绿矾似的,拼命地把手抽出来。云青突然卸了力气,明少侠重重往后一倒,还来不及头晕眼花,便结结巴巴道:“你、你做什么拉我的手!”
云青不屑道:“拉就拉了,还要什么理由。”
明少侠一口气郁结在心中,登时一呆,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云青站起来,明长宴此时望去,才发现此人十分高挑,自己目前这身量,堪堪到对方的胸口处。打——那是肯定打不过。他咬咬牙,心里凄然,想他明少侠虽然风流不羁——但不羁得很有规矩。活这么大岁数,连个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更遑论与人如此亲密接触。
他伤春悲秋地忧郁一会儿,突然厉色:“你摸我?你这是黑灯瞎火,偷鸡摸狗你知道吗!”
云青道:“我偷鸡摸狗,那你是什么?”
明少侠做大事不拘小节,直接无视他的回答,将自己衣服索性撕烂得彻底一点,嘻嘻一笑:“小国相与宫妃有染,传出去你我二人谁都别想好过。以我所见,不如就当今晚无事发生,如何?”
云青微微眯眼,道:“你威胁我?”
明长宴则双手抱胸,“你不说,我就不会说。”
他洋洋得意还未许久,云青突然发难,捉住他的右手,将他往殿外一拖。明长宴笑意僵在脸上,一个趔趄,用来做胸部的半个馒头滚到了地上。他大惊失色,挣脱不能。
云青停下脚步,转身,瞥了一眼地上的馒头,举起他的手臂。二人对视,明长宴喉头一动,后退一步。
终于,明少侠看清了他的脸。月色之下,清冷非常,面如霜雪。
明长宴犯了怂,挤出了一个笑容:“小国相,你这是何意?”
云青道:“你不是想与我有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