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明白郁镜话里的意。
“去报馆。”
郁镜即拍案起身。
事情的线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便一下子串起来。
亚斯的绿鹰,双重身份的盛玥,东洋语,油墨味……在齐鲁被扣下的列车,东方报的编辑,抗生素,中成药……
隐隐地,似有什么要浮出水面。
但楚云声却觉着仍有哪里不太对劲。
比如郁镜递给方既明那张写着青霉素效果的纸页时,他们两人的对话除点名中成药是郁镜弄出来的外,并有直接说过抗生素的事,仅是晦涩简短的交流,就算这名叫作成美的编辑时就在旁边,也不会知道太多。
但若只是中成药,却也不至于让齐鲁省的人冒着得罪方既明和郁镜的风险,去扣一趟火车。
这其中总还有些关节,透着古怪。
而想要打通这古怪,楚云声有预感,关键或许就在那名叫成美的东方报编辑身。
郁镜带数名手下,同楚云声和方既明匆匆赶往东方报的报馆。
然而,三人抵达报馆,方既明的助手却说刚刚有人来找范成美,范成美从编辑部的门下楼,和那人出去。
郁镜暗道糟糕,拔枪便朝门跑去。
楚云声紧跟其,小心地护着面的方老生。
几人踩着老旧的木质楼梯还在往下跑时,一声隔得并不遥远的枪声便蓦然传过来,惊得身的编辑部里响起喧噪的喊声,方既明的脸色也陡然沉下来,扶在楼梯扶手的手掌倏地攥紧。
郁镜神色一凛,皮靴抬起,一脚踹开门便冲出去。
枪声传来的方向是一条少有人经过的狭长弄堂。
楚云声到时,就听见枪声再次响起,郁镜绕过弄堂里靠墙倒着的那具尸体,正举枪射击。
弄堂深处的阴影里溅起火花,旋即便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飞快闪过,在子弹的追击下,三两下跃过一面墙,消失不见。
“生!”
郁镜手下的人和楚云声一同涌来。
方既明也气喘吁吁赶到,一眼便看见地的尸体,失声叫句:“成美!”
楚云声蹲下,检查下胸口被子弹洞穿的范成美,已经气息。
除此外,范成美身明显是被仓促翻过的,衣衫不整,口袋都被拉出来一些零碎的东西掉一地,全落在血泊里。
面对方既明投来的目光,楚云声摇摇头。
方既明苦笑,扶着膝慢慢站起身。
郁镜在那面墙下停留一会儿,便朝这边走过来。
他边走,边抬手将衬衫的领口扯开些,薄薄的热气散出,有细小的汗珠从颈侧落下,滚过喉结,衬得他眉眼间掩都掩不住的凌厉杀气几乎如那热气一般,不受控制地蒸腾起来。
“搜!”
郁镜冷喝。
周围警惕着的手下有一大半迅速离去,如蛛网一般向四周散开搜索。
“按照伤口的情况来看,范成美应是被人从较远的地方开枪打死的,又被搜身。”楚云声仔细察看着,话音忽然一顿。
“但这里存在一个问题。”他道。
“若是去编辑部找范成美的人就是射杀他的人,那两人同时出来,距离较近,凶手有跑远再开枪的必要,甚至看他刚才的身手,或许都有开枪的必要,完全可以毫无动静地近身杀死范成美。”
郁镜蹲在楚云声身旁,道:“这样就可能有两种情况。”
“一是凶手近身杀不掉范成美,或者近身无动手,抑或是他已经和范成美谈好准备离开,却在走出去一段距离趁范成美不备,突然开枪袭击。”
“第种,就是杀死范成美的人,和那个叫他出来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时的情形大概便是范成美在被这名熟人叫出来,来到这里,两人相谈时,弄堂内埋伏的枪手开枪射杀范成美。,那名熟人可能慌乱逃走,也可能他本身就和枪手一伙儿,他故意将范成美引来这里,在范成美死,搜过他的身才离开。”
“这样说的话,刚才□□的那个极可能就是他。在对他开枪时,他有持枪反击,也说得通。”
“前开枪射杀范成美的不是他,他有带枪来,所以哪怕刚才是独身追来,他也有要返身杀的打算。”
楚云声听着郁镜的分析,补充道:“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枪手和叫范成美出来的人并不认识,但枪手却知道他们会在这里见面谈话,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杀死范成美,有对那个人动手。”
得出这个猜测,是因为楚云声在赶到弄堂里时,不仅看见深处那道影子,也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窗口似乎还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这里,隐隐带着杀机。
他怀疑那名枪手就在那里。
而在郁镜追杀弄堂深处那道身影时,这名枪手并有开枪掩护,也有趁机枪杀郁镜。
这不像是同伴所为。
这样想着,楚云声又抬头看眼那扇窗户的位置。
郁镜索着楚云声的话语,见楚云声抬头,便也沿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下一秒,他便也想起自己所忽略的,心中瞬间懂楚云声得出方才一番推断的缘由。
范成美遗留下的东西并有什么价值。
但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范成美的手有枪茧,身体也有明显的格斗训练的痕迹,这无一不是在证明,他绝非一个普通文人。
“打中那人一枪,伤处在大腿,他跑不远。不出意外,会抓到。”
郁镜道。
楚云声微微点头,道:“你们这些日子在外奔走,已经拿出抗生素吧。”
郁镜意味不明地笑笑,道:“若不是已经拿出来,想和礼兵谈谈条件,刚才就该也有一枪,打在脑门儿。”
闻言,方既明长长地叹口气。
他看着范成美的尸体,倒并有什么受到惊吓或是心有悲痛的表现,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只是老生此时的表情却是非常复杂,他闭闭眼,面容好像在瞬间便老去许多:“看来,这就是他们对欧洲那场会议的结果……给出的答案。宁可和东洋一起来强取豪夺,也不愿意多听一听华国的声音……”
方既明一拳捶在墙,身子跟着踉跄下。
一旁的楚云声忙去扶他,伸手时,却见老生忽然垂头捂住脸,指间俱是潮湿。
与此同时。
孟望达坐着一辆黄包车,穿过海城一条条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道路,来到东方报所在的宝安里附近的一条老街。
这条老街有一店,名叫白鸽钟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