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呼兰柯拿来干净的衣物, 并引着他去更换了长袍之后,恭谨的将这位怀化将军给送上了马,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位小将军的神色似乎是不大好看。他回过神之后急忙上了二楼,进入尽头的那间屋子里面,就见陶桃正优哉游哉的自斟自饮, 那壶用来待客的好茶已经没了大半。
上前两步十分自然的将其手中的茶杯抽走, 呼兰柯面对着对方那不乐意的怒视, 十分淡然:“小姐,我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回头你再病了, 红玉姑娘不得来店铺里拧掉我的头!”
“她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陶桃不甘心的小声嘀咕, 整天喝那些补汤,就算是再好的东西那也吃腻了, 还不许她喝点茶水清清肠了?
呼兰柯只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移了话题:“我刚才瞧着那位将军的神色不大对劲, 怎么?是没谈拢吗?还是他觉得咱们裕盛堂的诚意不够?要不我说再让两分也是可以的, 左不过就是一些银钱, 哪有安稳来的重要?”
陶桃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像是想笑却又得强忍着,半晌才摆了摆手:“祁国公府有顾虑那也是应当的, 谈生意嘛……哪里有能一遍就皆大欢喜的,多磨几次就好了。”
实际上刚刚两个人也并未在这方面说上几句话,她估摸着对方到走都还在晕乎着, 不过到底这事儿也是挺着急的,看来明天又少不得要往祁国公府发上一道帖子了。要是在祁肃之离京之前办不妥,那祁国公可不会这般好说话的吧?虽然她有信心说服老祁国公,但是明明有比较省力的捷径,她又不傻,偏要去走那需要披荆斩棘的道路。
呼兰柯见她都这么说了,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没多一会儿,一位他瞧着面生的丫鬟就走了上来:“小姐,咱们该回府了,红玉姐姐走之前特别叮嘱奴婢,要让小姐按时吃药,半点都延误不得。”
听到这话,陶桃的脸皱了皱,还没怎么呢,就觉得嘴巴里一个劲儿的往外泛苦。
“这丫鬟,看着倒眼生,红玉姑娘去哪儿了?”呼兰柯本以为是陶府中有事儿,红玉一时间抽不开身,如今听起来却不是。
陶桃眼神闪了闪:“红玉啊……回娘家去小住几日。”说起来对方跟在她身边整整两年,知道她暂时不想被京中的一些人发现踪迹,红玉便也不提归家之事。如今她已经决定开始进行下一步,那自然应当让人家回去瞧瞧了,虽说这两年一直在关注着其母家的消息,但是总归比不得自己亲自回去。
没再多说什么,陶桃起身走了出去,在经过阮炀所在的屋子的时候,微微侧头往里瞟了一眼,脚步未曾停,很快就越过去了。
屋子里阮炀正背对着门口听着伙计滔滔不绝的介绍,而坐在他对面的李明志恰好抬头,然后直接愣了住,连带着手中捏着的茶杯都略微倾斜,里面的茶水哗啦啦的淌在了地毯上,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阮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伙计则是善意的笑了笑:“怕是这柄玉石双面绣太过于貌美,让李公子看失了神。阮公子,您若是买回去送给阮夫人,夫人一定高兴。”
李明志仍旧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这会儿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挠了挠头:“奇怪……”
挥了挥手,示意那伙计先退去一边,阮炀问道:“李兄,你这是怎么了?”现在的他比之两年前长相更是多了一些棱角,神情中会透漏出些许的阴鸷,不过不明显,反倒是显得整个人愈发的有深沉。
“刚刚过去一位姑娘,我瞧着竟与两年前曾暂居过你府上的那位表小姐极为想象……不过这不可能啊,那位表小姐不是……”说到这里,李明志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对面人表情有些不对劲,急忙住了嘴,接着试图挽救:“大抵不是,要说这漂亮的姑娘长得多少都有些相似,呵呵呵……”
说完懊恼的抿了抿唇,他明明知道当初那位表小姐意外身亡对阮家造成了多大的打击,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这张嘴呢?不过刚刚那一瞥的确令他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因为实在是太像了,他不觉得长成那样的脸,在这京城中竟然能有第二张。最终他也只能以眼花了来解释,心中还颇为奇怪,怎的无缘无故的就将旁人看做了那两年前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可是阮炀却不这么想,当初虽然在马车周围发现了大量的血迹,但是他的那位表妹的尸首压根没有寻到。血迹一直通往附近的山路上,之后没了踪迹。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认为,那么一个弱女子还受了重伤,跑到山里就算不是失血过多而死,那也会过往的野兽给撕成碎片。于是乎派人草草的扫了一遍山脚下,没有任何发现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若是……若是对方还活着呢?!
阮炀突然瞪大了眼睛,接着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顺着楼梯‘蹬蹬蹬’的跑下了楼,却在追出店铺大门外的时候,只来及看到一辆马车渐渐远去。他迟疑了一下,便要追上去,却被呼兰柯一个闪身给拦住了去路。
只见呼兰柯拱了拱手:“阮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可是店里的伙计招待不周?不若让小人亲自为您解说,您看如何?”
这么一耽搁,再看过去,已然不见马车的身影了。阮炀咬了咬牙,面上却不显,一副很和善的样子:“呼兰掌柜的,方才您送走的不知是京中哪一家的贵人?”
呼兰柯但笑不语。
这种态度足矣惹得阮炀发毛,他收起了笑,冷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店铺内。一双眸子里蕴藏的是令人心惊的狠厉,不过就是一家裕盛堂罢了,就算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是在这京中到底根基尚浅。要是他真的想去查探着裕盛堂的底细,只怕过一段时间,这位呼兰掌柜的就要哭着喊着去阮家求见了。
太子还没倒呢,这京中就有敢瞧不起阮家的了?
……
如此又过了两日,红玉便返回了陶府。呼兰柯到的时候,就见院子里那颗有年头的柳树下,红玉正一手端着碗一手掐着腰,呲着牙冲着摇椅上姿态悠闲的人道:“小姐,算是奴婢求求您,这药方是老太爷远在桐州特意求了已经隐居的神医开来的,它就算是比之普通的汤药苦上一些,那也是有道理的呀!而且您别当我走了两天就不知道,这些日子您可没少破戒吧?我说……”
“红玉姑娘。”呼兰柯语带笑意。
红玉见他走进院子来,便微微屈膝行礼,然后暂时的放过了陶桃。
陶桃笑得颇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之后才略微收敛了神色,问道:“呼兰,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儿,你可向来都是无事不登门的。”
“的确是有事。”呼兰沉吟了一下:“这两日阮公子一直试图打听你的身份,不知是否是那天你和怀化将军在店中见面,被他给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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