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天际依旧遮蔽在黑色的帷幕之下,正对着赤金河的永徽街里却已有人声响动。从城门进来的拉货的马车和各处坊间涌出的小商贩混杂在一起,在还是陈暮的天色里点亮了街道的颜色。
一匹黑色的骏马从巷子的深处转了出来,许是因了那匹马太过壮硕俊逸,或是马背上那笼罩在帷帽内的人影过于笔直了些,这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威压和冷意的人物必定是要引起人注意的。
以至于来往的商贩动作都显得小心谨慎了许多,好在那人虽骑着马但速度稳慢,并未似那些贵族一般奔驰而过,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了城门根下,大街上才再次恢复了喧哗,这突兀出现的人影只是这些贩夫走卒一日中的一个小插曲,并未有人将她放在心上,直到破晓来临,那如今最贵重的府邸内,才出现几丝异响。
燕涟站在空荡荡的房内,这里本是听风轩中楚玥的居所,此刻却是意外的整洁。榻上被褥平缓的铺在其上,似从未有人安睡在其上过一般,除了依稀存着的淡淡香气提醒着曾有人在这里呆过,便再无其他的人影。
他走到屋内正中的木雕桌前,桌子正中放着一套成色厚重的紫泥茶具,一边一只茶盏孤零零的立在外面,茶盏内存着半盏茶水,可晓女子走前曾在这里坐过一会儿,眉目深思,却并未留下只字片语。
茶盏旁,放着一只通体莹白的白玉扳指,燕涟面无表情的拿起那扳指,玉石冰冷的质地从指尖蔓延而过,像极了女子的体温,铬在心上有些发疼。
她,竟是走了……
胸口似被人点上了一把燎原的巨火,每次呼吸都在他体内不断翻腾。扳指紧紧的握在手心,嵌进掌内。燕涟猛地回过头,大步走到门外,穿过常常的阆苑,走到一方居室前,二话不说一脚将门踹开。
‘哐当’的巨响并未将房内人惊着,无极似早就料想到燕涟会由此一举,见他踹门而入不过动了动眉梢,又埋头津津有味的吃着命人开小灶端来的早膳。
“你知道她要走?!”这话音好似刚从冰雪里被捞出来,光是听着就觉得冻人。无极却恍若未闻,懒洋洋的将熬得稀烂的米粥吞入肚里,擦了擦嘴,这才扬起脑袋,脸上的神态好不恣意。
“你也知道她要走,所有人都知道她要走。”无极说着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模样可恶,倒是一点也不怕燕涟如今这模样。
燕涟沉默,目光冷冷的瞧着无极。无极对上他的眸子,很是无赖的一耸肩,脸上这才露出无辜的表情,说道:“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她不告而别又不是我拾掇的。”
燕涟依旧冷邦邦的看着无极,全然不理会他的解释,面上依旧笼罩着阴云。无极摇头站起身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竹签剔起了牙,面上遗憾无比,眼里却是戏谑。
“猫儿既然走了,你这破府邸也没什么有趣的了,明日我便回绝谷去,你这家伙除非要死了可别派人来打扰我。”
“滚。”
燕涟嘴里冷冷吐出一个字,转身便出了居室。无极软着的身子在燕涟走后才慢慢直了起来,惫懒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嗤,活该被甩了的家伙。”
……
卞唐,丁丑日,辰时分始,在煌煌而作的太平雅乐声中,一队长长的马车从朱雀门缓缓驶出,沿着北斗大道横穿过皇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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