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离你近一点

bsp;钢琴曲回荡在餐厅里，飘荡到她的耳边。</p>

    那一瞬。</p>

    时间仿佛静止了。</p>

    江满月愣在他的琴音里，这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弹钢琴，可她枯寂的心脏仿佛恢复了生机，在缓慢而有力的跳动。</p>

    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往事一幕幕从脑海里浮现。</p>

    他们过去那十年，仿佛是一片即将燃尽的灰烬。</p>

    那些四处飘散的黑色灰烬，迷乱的遮住了她的眼睛。</p>

    也许是他头顶的灯光太过刺眼，她视线模糊了。</p>

    一眨眼，冰冷的液体就钻出来，沿着下颌坠落。</p>

    琴音缠绕住她的心灵，她在这里面浮沉。</p>

    而他的背影，忽然变得好孤寂。</p>

    哪怕这全场的灯光都是为他而燃烧，也依旧没办法驱散他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漠和孤单。</p>

    她觉得过去那几千个日日夜夜的泪，都凝结成了一把冰刃，重重的刺入了她的心窝。</p>

    她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坐在椅子上，她恐怕会踉跄摔倒。</p>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连她最喜欢的钢琴曲都听不进去。</p>

    所以最后，当琴音停止那一刻，她还茫然的四顾，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

    琴音停止，回忆也骤然灰飞烟灭。</p>

    傅庭凌回过头她一眼，目光长久的定格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p>

    他不敢移动目光，就那么看着。</p>

    她脸上的泪痕，都化作了他心里的血与泪。</p>

    四目相接，天地间的颜色和声音都纷纷消失。</p>

    江满月眼前的视线变成了黑白的颜色，简单的壁画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p>

    她摸了摸脸，掌心是一片湿润。</p>

    “哪里来的风？吹得我眼睛都疼了。”她努力的笑，可悲伤从瞳孔里跑出来。</p>

    哪里有风呢？</p>

    餐厅里开着空调，不冷不热的温度刚刚好。</p>

    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哪里会有风呢？</p>

    是他带来的风，是因他而掀起的一阵狂风。</p>

    傅庭凌脸隐匿在昏暗里，叫人看不清楚他眉眼间的神色。</p>

    “是啊，哪里来的风呢？吹得我的眼睛也有点疼。”他艰难扯开唇角，推行轮椅来到她面前。</p>

    江满月发现他的脸色很苍白，她却没心思再关心他。</p>

    “怎么突然想弹钢琴了？”她故作轻松的和他说话，还挑了挑眉，“不过你弹得很好听，我用尽一辈子恐怕也成不了像你这样的人。”</p>

    傅庭凌垂着眼，手指间漫不经心的抚过高脚杯。</p>

    他的语速很缓慢，“就算你不会弹钢琴，你也依旧很好。”</p>

    她眼神闪烁不定，掩饰性的端起红酒杯抿一口。</p>

    “这还是你第一次夸我。”她咽下红酒，极力忽略喉咙间的哽咽和酸涩。</p>

    傅庭凌微微一顿，嘴唇抿得紧紧的，“是……么？”</p>

    江满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小气，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她何苦还揪着以前他对她的厌恶和冷漠说事呢？</p>

    她大方的摆手，轻松的说着最沉重的话语。</p>

    “算啦，反正我是好是坏，我都不在乎了。虽然你们都欺负过我，可谁叫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呢？我生命力很顽强，就不和你们计较了。毕竟……当年的我，的确样样不如陆安宁。”</p>

    她沉默了一下，觉得心里更酸涩。</p>

    于是，她主动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一杯红酒，喝了一大口。</p>

    “对不起。”</p>

    傅庭凌的声音发颤。</p>

    她表面上很轻松，浑不在意，可他知道她是在乎的。</p>

    她受了太多的苦了。</p>

    江满月对他笑了笑，声音不大，很平缓：“说什么对不起的？我都说了我不计较了，我要是什么都计较，我失去的只会更多。只是啊……”</p>

    她忽然定定的看着他，任由热泪从眼睛里淌下。</p>

    她没去擦拭，只是笑着就哭了。</p>

    “虽然我不计较了，但你要是真的想道歉……”她攥紧红酒杯，唇边的笑容僵住，声音变调得厉害，“傅庭凌，帮我切一次牛排吧。”</p>

    她说完就又笑了，透过他黑漆漆的眼眸，仿佛穿越到七年前，看到了那个躲在厨房里哭泣的自己。</p>

    傅庭凌脸色苍白的看着她，想要说一句安慰她的话，可嘴唇噙动之间，他什么都说不出来。</p>

    她的要求可真低啊。</p>

    只是让他帮她切一次牛排。</p>

    这又有什么难的呢？</p>

    可她要求的却是这样平常的东西，他心里莫名疼得厉害。</p>

    “好啊。”他慢慢地把手里的红酒杯放下。</p>

    他拿起自己的刀叉，慢条斯理的切着面前的牛排。</p>

    当灯光辗转而来，江满月盯着切牛排的他定定的出了神，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p>

    “以前我觉得你切的牛排一定很好吃，不然陆安宁怎么会笑得那么开心呢？不然，怎么明明是一样的牛排，一样的做法，她能吃得一干二净。而躲在厨房里的我，难过得要死去了……一口都咽不下呢？那时候我就在想啊，什么时候我能和你们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饭。我不是陆家的亲女儿吗？为什么我只能被他们赶到厨房里？我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离你更近一点，近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