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川军开炮的时候,很多兄弟还在睡觉……”提到第5炮兵团今天早上的炮击,这个副营长还心有余悸——他从没见过威力这么大的炮弹,也从没见过同时有这么多的炮弹落下。如果说昨天下午的战斗中,川军已经向他展示了什么叫做地狱的话,那么,在今天早上,他看到了地狱的第二层。
被炸死也总比被痛死好——像我这样是最惨的。车鸣翼昏昏沉沉的想着,又问:“部队还有多少弹药?”
“我让兄弟们收集了一下弹药,现在平均每个人只有20发不到。”
“就这么一点子弹,川军大概不到一分钟就打完了。”有人插话,是那个军医。单纯的论军衔的话,他还比那个副营长高一点。他是中校军医。但问题是,谁也没拿他的军衔当一回事。
“我知道……”车鸣翼沉默一阵,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兄弟们还能打么?”
“不能。”副营长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一个真实的答案。“兄弟们早就打不下去了,现在人人都怕得要死。很多人都想……”他咬了咬牙,还是把那个词说了出来,“投降。”
车鸣翼又陷入了沉默,而且还闭上了眼睛。这把副营长吓了个半死——如果他又昏过去了,或者干脆来个驾鹤西游,他找谁给他下命令去?但幸运的是,他的师长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
“姬军医,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他的话是对军医说的。谁都能听出,他是真的要死了,他的声音极其虚弱。
一个快要死的人拜托你做件事情,虽然姬仲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他也不能推脱。不过他还是玩了一点花样。“车师长,有事情你请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去办。”
“给我一枪,让我痛快一点。”这个请求把姬仲的脸都吓白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车师长,这我办不到。我是医生,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再说我也没杀过人。”
“那你来。”大约是实在没精力多说话,车鸣翼找上了那个副营长。
“这个……师长。你死了,那兄弟们怎么办?”副营长倒是不打算拒绝。但他得先搞清楚一件事情。
“兄弟们想投降,那就投降吧。”车鸣翼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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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进攻?”邓和问杨显名。
“再等等。”杨显名将手里的丢到一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很轻松的说到:“航空兵还要对那里进行一次轰炸。然后我们才进攻。”
“所以你才有心思看《三国演义》?”邓和将书拿起来看了一眼,又丢了回去,“你就不怕黔军突围?”
“突围?我们团已经将这里包围了,他们怎么突围?别忘记了,车鸣翼的师虽然是两个旅四个团的编制,但只有不到七千人,从昨天到现在,你说我们一共打死和俘虏了多少?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五了吧。所以,那上面顶多只有三千来人。以他们的火力,要想突破我们的防线……”杨显名摇了摇头,很肯定的做了一个结论:“完全是不可能的。”
“那要是蒋在珍的部队赶到这里怎么办?”
“他们?这是刚来的电报。”杨显名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份电报交给邓和,“第15团正在贵阳与他们交火。”
邓和接过电报看了一眼。“蒋在珍跑回贵阳去了?一定是毛光翔给他的命令。”
“不管是谁的命令,总之我们要对付的只是车鸣翼。”杨显名又拿起了那本《三国演义》,在翻开新的一页前,他对邓和说:“老邓,下次,如果再对某和类似于黔军的敌人作战,记得带本。”
“除了黔军,我也想比起还有哪支军队有这样低的战斗力了。希望你下次还能这么轻松……”邓和抱怨着,一声“报告”打断了他的话。
一个参谋走进指挥所,报告到:“前沿阵地上,抓到了一个打白旗的黔军军官,他说是来商量投降的事情。”
“人在哪里?”投降,又是投降……杨显名似乎毫无兴趣。
“就在外面,长官。”
“带他进来。”
“是,长官。”参谋出去,然后将姬仲带了进来。“已经搜查过了,他身上没有武器。”
邓和看了看杨显名,发现他没有问话的想法。于是他自己问到:“你是谁?身份是什么?”
“姬仲。二十五军教导师中校军医。”姬仲回答:“我代表……”
“军医?”这下子杨显名来了兴趣,“你们黔军什么时候流行用军医做谈判代表了?”
“我们师的所有高级军官都已经阵亡,现在我的军衔是最高的。”姬仲没有说实话,虽然他的军衔确实是最高的,但派他来的原因仅仅是,他是现在教导师里最清闲的一个——没有医疗器材和药品,他基本上是失业了。
“这么说,车鸣翼也死了?”
“被你们的大炮炸死了。”
“噢,这下子第5团的家伙们可以吹嘘很长一阵了,他们打死了一个将军。”杨显名对着邓和笑了一下,注意到他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时,才发现自己表现得有些失态。“好吧,军医,你们要求投降?”
“是的。这是车师长最后的命令。我们现在请求投降。”从某个角度来说,在这个时代,一个学西医的人确实比其他的人懂得更多的东西,“长官,我们有很多伤员,现在急需得到治疗。出于人道主义……”
“好了,好了。我知道。军医,我接受你们的投降……”说着说着,杨显名就变了脸色,他大叫了一声:“不好!”
“怎么了?”所有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航空兵的飞机!”他指了指天空,每个人都听到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于是,邓和也紧张起来,他对参谋大叫到:“赶快联系航空兵,让他们终止轰炸!”
“希望不要太迟。”看着参谋像风一样冲出指挥所,姬仲开始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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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
第15步兵团的士兵正在懒洋洋的进攻。
还能怎么办呢?杰拉德指挥官要求减少伤亡,所以,绝对没有哪个指挥官有胆子命令士兵去爬城墙。何况,这纯粹是一场低强度的进攻,打得再激烈,也不会有勋章和奖金拿。大家也犯不着拼命。所以,所有人还是站在安全距离上,等着炮兵把贵阳的城墙轰成历史的尘埃再说吧。
其实也有的人觉得,以团炮兵营的75毫米山炮的威力,要把贵阳的城墙摧毁,花掉的时间也许可以让大家从遵义到贵阳反复走上几个来回——虽然第15团并不是从遵义方向过来的。
但是,总之长官是不着急的,因为长官的长官也不着急,往上推,大概中校阁下和郭将军也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因此,既然皇帝都不急,那我们下面这些太监……呸,呸,呸,说谁是太监呢!
总之,既然没什么好着急的,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城外,看炮兵们表演吧……呃,如果有点瓜子花生什么的,大概就更好了。
不过,他们不着急,蒋在珍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找不到毛光翔了。自从进城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这位贵州的最高统治者。蒋在珍已经有了很不好的感觉,但一切需要等他派到毛光翔家里的人回来以后,才能得到一个结论。
当第15团的炮兵们打出了炮弹成功的将贵阳的南门变成废墟以后,他派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都没了。”蒋在珍的副官喘着粗气喊到,“毛军长家里,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能带走的、值钱的东西也都没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他丢下我们,一个人跑了,是吧?”蒋在珍开始咬牙切齿。
“对,就是这样。”
“妈的……”蒋在珍愤愤的摘下军帽,使劲的摔到地上,再狠狠的踏了两脚。“早知道是这样,我拼死拼活跑到贵阳来干什么?”
“师长,那我们怎么办?”他身边一个旅长问到。
“还能怎么办!撤退!”蒋在珍没好气的回答到,“趁现在川军还在拆城墙,通知弟兄们,从东门撤退,悄悄的,不要搞出动静。我们去湘西,王副军长还在那里呢。妈的,毛光翔这个混蛋……”
“明白了,我这就去下命令。”在他咒骂自己的上司的时候,周围的军官们急忙去向自己的士兵传达他的命令。
这是一个大家期待以久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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