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斧枪或钩或砸,鸦喙猛啄,发出碎裂钢铁的声响,丹麦斧倒挂在伤马的脖颈上,大块的血腥笼罩了狭窄的高地。
“阿拉斯!”佛兰德骑士还在涌入,他们一个接一个翻下马背,重新组成战列,用密集的长矛继续向高地发起突击,有些则试图冲进侧翼的拒马中间,屠杀那些靠着弧矢逞威的长发野人。
太阳到达头顶时,沙丘上到平地上到处都是杀戮的景象,铁光和血花迷住了所有武士的眼睛,彩色的三角旗和长柄旗矛被尸体包围起来,如同浪花中的嶕岩。
“真是一群战争之民。”罗德里戈伯爵在威尔士人阵中感叹道,“就像一群野猪。”
摩尔人的谚语说,猫习惯俯视人类,狗习惯仰视人类,只有猪习惯平视人类。
在这片血腥的沙丘和沼地中间,佛兰德人证明了自己是和英格兰人平等的武士。
佛兰德伯爵的旗标忽然移动了!
罗德里戈伯爵遥望见那面旗标下的战争领主头戴着黑色的角盔,跨坐在悬挂金银繁饰的红色烈马背上,踢着马刺腾跃出阵。
“这就要下赌注了么?”西班牙人忽然兴奋起来,最危急的关头马上就要到了!
我的阵地太单薄了,整个左翼已经被打得向后收缩,和林肯本阵的连接之处尤其危险,佛兰德伯爵一定会利用这个弱点。
罗德里戈看了一眼阿尔瓦,后者立刻会意,带着威尔士南部的佣兵杀气腾腾地冲向了南面。
如果不能保住障碍,我们就会陷入泥沼,或被卷向海面,一个也逃不了。
罗德里戈长叹一声,在他身后,七百多名骑士如同凯尔特人的巨大石柱,在海风中巍然耸立,一动不动。
林肯已经折断了四根敌人手腕,他狂暴地用坚硬的盔顶猛撞着佛兰德人的护面,钢铁的狮牙都在这样猛烈的撞击下发生了形变,短兵相接的劈砸中,他的长剑护手也敲得弯向一边,如同一条盘首的银蛇。
“那个西班牙人在哪里?”鲍德温愤怒地咆哮着,这个佛兰德的银狮子已经是佛兰德人的围攻对象,所有武器都朝他所在的位置劈刺挥舞过来。
无处可逃的战场上,佛兰德伯爵终于打开了一个缺口,只是由于阿尔瓦的及时赶到,才没有继续深入后方,但是中央崩溃的兆头越来越明显了。
“为了赫里沃德大人!”鲍德温被一群近卫骑士救出后,满是血泊的山坡方向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
“是彼得伯勒的杂种们!”东境民兵们欢呼起来,所有人继续用一切残余的兵器继续抵抗,那些惨遭甲士屠戮的长弓手们最先得到彼得伯勒民兵的支援,这些从沼泽中出现的狂战士再度发挥出轻捷剽掠的特长,以标枪弓矢攒射着佛兰德人的后侧,然后以洪荒野兽一样的气势猛突入阵,将骑士拖下马背,如同当年对付诺曼人一般,掀开盔顶,以撒克逊长刀猛戳面部。
被这个突袭清扫一空的佛兰德左翼变成了防御的一方,只是数百名彼得伯勒人仍然无法扭转另一个方向的溃势。
罗德里戈凝眸注视着蓝灰色的北方,面色庄严,有如祷告。深邃的海域上不断现出缓慢移动的波浪,形成一片巨大圆周的斜面,越来越远,越来越慢,如同波浪后方某处风暴的最后回波。
海浪继续有规则地一个接一个滚来,半刻不停,毫不间断,反复地做着徒劳无益的努力,铺展在某些海滩处,淹没了同一片沙子。
大气异样的宁静下来,与下方的混沌杀场毫不协调,但是那片似是因海床盛水过量而不断溢出,不断侵占海滩的巨水正在愈升愈小,愈来愈远,终至消失。
“感谢天主!”罗德里戈伯爵长吁了一口气。
海潮如同受到磁石吸引,就这样从大海圆周的边缘消退了,露出的是大片的白色海滩——大片的空地。
一个可怕的缺口出现在海岸方向。
“为了国王!”罗德里戈终于发出了自己的战吼。
整整七百骑兵,斜冲进新的海滩上,然后以训练场上苦苦练就的技术,整齐地向右旋转,胸甲和铁盔组成的横列整齐地、摄人心魂地出现在佛兰德人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