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封的山丘与河流一侧移动到另一侧更是需要耗费大量物力。
法兰克军队终于开始移动后,劲风几乎接踵而至,国王的野心驱动着这支军队,但那些南方的鲜花骑士们对这样的行军显然相当不适应,一些人拥着两三层毳衣裘毡,依然冻得瑟瑟发抖。好在他们只占了军队极少的部分,大部分本是秋风起时应国王邀请北上参加圣诞弥撒的贵人和扈从。
野外的积雪有时能没过一些儿童的头顶,露营时,不站岗的士兵聚在火堆旁,尽力烘干衣袍,远方城堡的四方塔楼如同披着一顶顶白色斗篷,等到靠近时,士兵们往往发现那些护城河的冰冻厚得像是凝结了几个世纪的冰川。
耗空囤积,在万物冬眠的季节,依靠长长的补给线行军,国王的将领们——包括国王的弟弟于格——渐渐开始觉得这像是一场自杀,道路表面长长的车辙印如同一道道绞索。
直到冬日再度坠落西山,有些冻得产生幻觉的人坚称自己已经从暮色中望见鲁昂教堂的黑色穹顶,一骑信使才带来了改变军队士气的情报。
英格兰人逃跑了!
胜利仿佛就在那座传说中的教堂穹顶后方,击败彭布罗克伯爵、劫获英王遗体的荣耀成了这个不眠冬夜中最炽热的一团篝火。
腓力比任何人都更兴奋,因为他知道敌人逃不出牢笼。他并不知道的是,一个月前,佛兰德伯爵与他享受过同样的喜悦——命运确实是个反复无常的婊子。
无论如何,一个胜券在握的赌徒,绝不可能停下,何况带来喜讯的诺曼使节还给了法王另一个惊喜,这个秘密情报几乎锁定了法兰克人的胜局。
“抛弃辎重,全速前进!”天光初亮,腓力就向士气高涨的领主和士兵们下达了新的命令。
白昼也变得温暖起来,柔和的阳光中几乎有种情欲的味道,城墙的垛口很快映入眼帘,曾被赫里福德的罗杰破坏的老城墙内侧,一道整整高出三十尺的冰冻新墙巍然耸峙。鲁昂城外,数目庞大的法军终于与威廉·卢福斯的诺曼军会合起来。
争吵随后爆发,威廉·卢福斯坚持应该首先攻克城池,并声称自己对这座堡垒的一切了如指掌。
“我能闭着眼睛从鲁昂的垛墙东段走到北段,没有一座地窖和仓库是我不知道的……”
腓力一眼看穿了诺曼人的目的,但他还没有决定如何利用卢福斯和罗伯特这对兄弟。
“我们最大的敌人是盎格鲁人,你应该清楚这点……”
我们能够联合的唯一原因,是你把一半人马送去了英格兰。
罗伯特此时正从高台上向下打量,法兰克军势比不久前仓促撤离的英军犹盛,在他身旁,叔叔奥多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们都在怪我吗?
罗伯特能够感受到这些领主的压迫感,尤其是,他的个子最矮,在这些骨架巨大的封臣面前几乎像个儿童。
他将目光投向自己的老师——朗弗兰克院长。
你也在怪我?
朗弗兰克脸上的沟壑都被泪水横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