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未晞时分,拉丁骑兵的营地已经空了许多,安格斯不知道追击自己的主力已经悄然减少至二百骑,一早便开始准备伏击追兵前锋。
帝国的西北边界与叛军肆虐的多瑙河滨军区紧邻,十六年前,匈牙利国王所罗门趁帝国主力惨败于曼兹克尔特,一举攻陷瑟乌姆军区,从此北境中段就被合并入保加利亚军区长官尼基塔·卡利刻斯治下,尼基塔长官新收复瑟乌姆南面要塞贝尔格莱德后,便暂驻该城,监护边疆。
拉丁骑兵一路行军,到处都能看见当年佩切涅格叛军蹂躏的痕迹,不过比起刚刚经历战火的达尔马提亚海岸,被希腊人称作哈伊莫斯的老山山脉北麓已经是帝国北方难得的平静地区。
“你看起来很累,大人。”
“我睡得不好,给我唱支歌吧,吉利克。”
“您想听什么曲子呢?”
“关于家乡的,高地的歌。”
于是吉利克在绿风前低声吟唱起来:
“吾于夏夜攀上西方山巅,在不眠白日下雕刻符石,
哀悼米列希安王宫埋葬此地,哀悼星辰坠落高墙。
吾乃衰朽之民,无力忍受铁蹄,更无力爱憎,
流落至此荒山孤岛,独自品尝死亡气息:
槲寄生谋杀了橡树、鼷鼠嗫断了草茎、飞蛾洞穿了旧袍。
流亡者一一倒下,却无人哭泣:
永不饥渴,永不解甲,直至沉入冰冷海水。
泡沫在头顶旋转,冥界在脚底打开,
金发女神在马背应许:流亡者终将返乡。”
在吟唱声中,拉丁骑兵已将篝灶毁掉,营帐收起,上马沿军事大道继续向西进发。安格斯又回首看了遍明显减少的篝火,这才重新戴上巴布塔重步兵盔,下一次发起攻击时,伪装已毫无必要。
君士坦丁堡的军事会议又一次不欢而散,年轻的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忧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您知道,陛下很不高兴。”
“真相确实会令人不快。”老尼基弗鲁斯用尖刻的语气评价道,空洞的眼眶好似仍能射出锐利的光芒,在刚过去的会议上,这名老将用同样激烈的语气对皇帝本人说,如果他越过哈伊莫斯山脉,很快就会明白到底是谁的马更快些。
在主战派乔治·帕列奥列格和格里高利·马夫洛卡塔喀隆咄咄逼人的态度面前,儿子当时几乎是不得已放弃劝阻皇帝,以免被认为是出于家族利益。
“我们毕竟已经战胜了尼西亚的敌人,这种时候,陛下或许会怀疑您的动机。”
“放心吧,他比谁都明白我已毫无野心。”
“然而他可能觉得,您不希望他的军功盖过您自己!”
老尼基弗鲁斯忽然沉默下来,儿子或许说得没错,皇帝其实并不喜欢自己,也一直在以曾击败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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