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3.破灭的开始

茱苓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有漫长的时间，茱苓可以永远地等下去，等到真正能拯救她的人出现为止。

    面对步步紧逼的看守者，裴寂笑了。“就算如此……也不能认输啊。”他将匕首举到额头以上，摆出决战的架势。死并不可怕，他想，一个猎魔人，如果安稳地躺在床上死去，那才叫耻辱。

    风中传来飘渺的歌声，极尽哀婉凄凉。以囚禁茱苓的石柱为中心，黑雾飞快地退散。她枯瘪的身躯正逐渐亮起来，华丽的长袍上斑斑点点的血渍本已干涸得发黑，却渐渐白亮，最终化为紫色火焰。八座石像的双眼一齐发亮，就像其中禁锢着某个灵魂，正在挣脱并醒来。

    似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看守者顾不上裴寂了。他后退一大步，惊恐地盯着石柱：“茱苓公主，你在做什么？……住手！难道你要毁了封印？你不知道这有什么后果？你会毁掉我们最后的希望！”

    茱苓的声音在裴寂心底响起，弱不可辨，却满是决绝。“从来就没有什么希望，逃避了一万年已经够了！”她似乎在回答看守者，又似乎在催促裴寂，“拔起那柄剑，用你所有的力量！”

    看守者绝对也能听到茱苓的声音。见裴寂向石柱退去，他一个冲刺，拼死要拉近两人的距离。可惜伤痕累累的膝盖早已不堪负荷，只移动了一点点，看守者的腿就突然折断。但他不屈不饶，用刀插向地面，另一只手抓住翘曲的石板，努力往前爬。“啊啊啊啊啊——”他迸发出野兽般的狂吼。

    黑雾般的看守者之影回到了跪在地上的看守者身畔。它没有嘴，但裴寂确信自己那一刻听到了声音。“站起来……”它说，“廉姜，你是封印的管束者，圣域的守门人。站起来……这是你的职责。”

    看守者再度站起来了，不过膝盖始终没有复原。他变成了一个和影子混合着的怪物，有四支手臂，两只属于自己，两只是虚幻的黑影。他的脚软绵绵地拖在地上，金属的靴尖在地上磨出铿铿的声音。然而他走得很稳，一步又一步，步步逼近。

    “快，拔起封印！”

    茱苓又在催促了。裴寂握紧剑柄，用力一拔！可惜、剑纹丝不动，就像已经和石柱融为一体。这不可能！眼看看守者的刀已经举起，裴寂情急之下用上了双手。短剑没有那么多可以握的地方，他左手握在剑刃上，稍一用力就被割破了掌心。刹那间，他感到全身的血都在奔涌，似乎要被剑刃吸个干净。此时不能再犹豫了。集中浑身最后一点力量，裴寂双臂运劲，用力拔起！

    轰隆一声，石柱四分五裂。陡然间、刺目的光芒溢满整个殿堂。这光芒一触及看守者的影子就将其消融。看守者恐怖地嚎叫着，捂住脸后退。他的刀也掉在地上，歪歪扭扭地插在石板的缝隙之间。光芒对看守者本体似乎伤害也不小。无数白灰从铠甲的缝隙间掉落。他的身躯正一点点分崩离析。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光芒的侵蚀，噗通跪倒在地。他的面甲掉下来，露出一张几乎算是骷髅的苍白面容。

    “记住这一刻……”看守者的声音在每个人心底回荡，每说一个字，白灰都大量飘落，“奴隶的后裔们啊……记住这一刻吧。这将是你们的世界陷入破灭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