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们拔营离开,告别这片荒凉的废墟。长生门逐渐被雾气隐没,栾华回头瞧了几眼,遗憾地说:“那卷人皮地图……哎、本来想好好探查一番呢。”
“还有机会,”裴寂安慰她,“留着下次发财吧。没有硬塞进来的不靠谱同伴,找到所有东西都归我们。”
来时队列齐整,足足有十几位身手不错的班直卫士随行。在长生门外的营地,他们生起篝火,举杯谈笑。但这些人最后都死了,尸体被随便扔在城门附近,被乌鸦大快朵颐。
之前的行程路线已经不能用了。不出意外的话,密县附近一定也埋下了伏兵。调动个一两百人,等着他们傻呼呼地撞上去,这简直是一定的。想要尽快回到东京,必须抄小道。但小路也并不安全。山野里有数不清的强盗。白天卖东西给你的山民,晚上或许就会摸到营地来抢劫。
在一个过路商人那里,裴寂打听到确切的日子。眼下是正月二十八,距离二月初一还有四天半。必须在那之前回到东京,越快越好。为了赶路,他们风餐露宿,昼夜不停。除非马疲倦了,否则绝不休息。裴寂和茱苓还好,栾华被折腾得够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正月三十的深夜,他们赶到了洛水南岸的柳园口镇,距离东京已经很近。
从北面入城是无奈的选择。路上都是逃难的老百姓。听他们说,东京城四面戒严,东南西的城门已经落锁,只有北面还开着。逃亡的人可以入城,但士兵把守特别严格,每个人都要搜身。出城倒是没什么限制,只要不带财物或粮食,当兵的基本不管。
“洛水那边,禁军已经败了!”
一个商人模样的老头惊慌地大喊大叫,周围聚集了一堆听他说话的人。他华贵的衣衫被扯得破破烂烂,指头只剩九根。指根处有很深的印痕,被斩断之前,那里多半戴着一枚戒指。
北方天空一片漆黑。烟雾与浓云混杂,暗蓝色天幕时隐时现。远方地平线上一片火焰,亮得刺眼。而另一头,汴京的城墙上也火把通明,严加戒备。灰烬的味道随风吹来,夹杂着血和马粪臭。
几个军汉挤入人群,上下打量着老头,神情不怀好意。为首那个最壮的上去一把抓住他:“老头,胡说什么?我看你是活腻了。过来,跟我们走一趟。”
老头拼命挣扎:“让我走!放开我!在城门你们已经抢过一次了!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行行好吧!”
落在几条壮汉手里,老头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很快他就被按倒,反剪二臂捆了个结实。军汉们熟练地将他丢上一辆平板车,推着就走。镇外都是逃难的百姓,谁也不认识谁,哪个敢替他说话?
“喂,怎么回事?他犯了什么法?”裴寂越众而出,挡在军汉们面前。
“关你屁事?这事你可管不了。趁早让开,老家伙!”为首的壮实军汉扛着一柄大刀,不耐烦地反复以刀背敲打肩膀。
“火气太大了吧,”裴寂说,“冷静点,好好说话。”
“滚开!不然叫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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