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晚餐厅（31）

    黑色的翅膀落在血泊里，羽毛飘了一地。

    苏丰涯的胸口被贯穿，心脏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空洞，生命从这个空洞中流干了。

    但现在，粉红色的肉正在从空洞的地方翻出来，像织锦，彼此交错融合。血肉交织着，“扑通扑通”地跳动，全新的心脏，在空洞中诞生了。

    即便是恶魔，死后也会像所有的生命一样，腐烂，被遗忘，彻底消失。

    但苏丰涯的尸体却开始复苏。

    她的七情本该在她死后逸散，却因为她死前巨大的“感情”，而被强行锁在了肉体里。现在这些“七情”正在像万千河流一样，在身体里奔腾，重塑她的生命。脏器、骨骼、肌腱、血液……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缓慢的新生。

    她慢慢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血肉正在源源不断地生长，补充她的心脏。

    她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站起来，走向被出云斩下来的翅膀。翅膀就像恶魔的宝冠，是身居高天的象征，现在却像一块抹布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阿那如业……”苏丰涯的声音缥缈得像羽毛，“狩猎……重新开了。”

    ……

    黎明的阳光洒向风信，街道上的血浆被刷得发亮。

    昨晚所有活下来的都已经走了，所有留下来的，都已经死了。

    风信也死了。

    但一个男人骑着摩托来到了这座城。

    他在后视镜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嗯，很满意，充满雅痞风格。

    康季推断拿走深海的“力量”的人肯定是王幼玄，一路打探，终于确定王幼玄来到了风信。他第一时间达到风信，可没想到，眼前只剩下一座死城。

    他比所有媒体更早来到这儿，开着摩托进入风信。

    浓烈的血腥味被清晨的风送来，如果不是经过了专业训练，他肯定早就吐了。但他还是吐了。

    一进城，他就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这儿根本不像那座闻名遐迩的旅游城市，更像是一片古战场，惨烈的厮杀刚刚才结束。

    清空了胃里的东西后，他再一次骑上车，继续前进。为了那份力量，他不能停下来。

    只有得到了“力量”，他才能往上爬，往上爬。只有这样，才能爬到最顶端，手握权力之柄！

    两个小时后，他在风信子美术馆前停下来。

    美术馆前的广场千疮百孔，三分之二的建筑已经倒塌了。难以想象这儿发生了什么，即便爆破拆楼，也不可能把这里粉碎得这么彻底。

    美术馆前面，跪着一个男人，身后背着画筒，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康季拿出手机，用照片对比这个男人。

    照片上的男人比“雕塑”清秀多了，但即便如此，康季依然能确定，这个人就是王幼玄。

    他拔出手枪，小心翼翼地靠近王幼玄。

    他不知道王幼玄为什么跪在这里，明明已经得到了“力量”，不应该志得意满吗？

    王幼玄始终不动，仿佛真的变成了雕塑。康季一直走到他身后，他依然没有察觉，一动不动。

    ——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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