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只是他并未细看,便将纸收了起来。
等会儿有的是时间思量,但绝不能在这位老人的面前。
“看见了吗?”苍老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位出题的老人甚至目光都未曾落在方士的身上。
“学生看见了。”
“那么……出去吧,将题目也顺便告诉其他人。”
“是,夫子。”
方士垂袖拱手,自然离去。
临末似乎听见那老人还说了一些什么,只是方士却权当做没听见,因为他本就听不清楚。
老人声音低沉,似乎只是在自语。
从竹舍内走出,便见一个书生正向他招手。
“喂,里面是什么情况?”
语气轻慢,让人不喜。
方士看着面前之人许久,终于想起对方正是方才起哄之人之一。
只当是一个滋事的,眉头微皱,冷冷地说道:“如此好奇,自己去里面看看不就行了。”
“喂,你这就过分了啊,我们都是同窗互相帮助一下又怎了,快点说出来……你们说是不是?”他依旧不依不饶,甚至还拉了几个同伴拦着方士去路。
“这位兄弟倒是脾气大,不过兄弟你也别太小气了,日后我等飞黄腾达,定然少不了兄弟你一口汤喝,便让你做个幕僚如何?”那书生的同伴中一人已经朝着方士走来,伸手竟是要拍向他的肩膀。
只是方士侧身躲开,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
故作惊异地道,“怎么,若是我不说出来……你们还想动手不成?”
“动手倒是不至于,不过兄弟应当也听说过澹州温家……”说出此言的时候,那人眼中竟也露出一丝厉色,同时方才那书生也面露得意之色。
“罢了罢了,本来还不想拿身份强压你……不过既然都说出来了嘛,也就没办法了。”他傲然抬脚,一步踏足竹舍的门槛,歪着头看着方士,“喂,你确定要得罪我温家?”
“比你温家还要厉害的人……我也不是没有的罪过。”
方士语气阴冷。
他倒是没有料到会出现如此一幕。
方才见着那人的哄闹也只是权当作是失德读书人仪态。
可谁料到那竟然是一群纨绔子弟。
心中万千思绪闪过,却是忽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轻舒一口气,调整了情绪。
“你们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便告诉你们好了。”
“快说快说,别叽叽歪歪的。”
那位温家的公子显得不耐烦。
方士脸上神色未曾变化,径自说着。
“其实就算你们不来问,我也是会说的,那位夫子说过要将题目转告你们,不过你们当真是猴急……”方士笑着说道,“这里面夫子给了三个题目,礼、乐、书。要求是依照那三个题目分别写三篇文章。”
“便是如此?”
“自然。”
那温家公子狐疑。
但看着方士的面容,却多少相信了一些。
“不过我要知道的可不仅仅是什么题目,而是里面的人……里面究竟是何人?”
“是一位夫子。”方士解释。
在里面坐着一个老人,但不知其身份。
只知道学识应当极高。
“然后呢?”
“别着急啊……”
最后还是将那张纸亮了出来,只是那张纸迅速被温家公子夺取,撕成碎片。
让一些人不满,但也没人愿意得罪这位祖宗。
也是敢怒不敢言。
待说完,却闻那位引路人声音响起。
“既然题目已经知晓,便随我来罢。一个时辰之内作好三篇文章,然后便可离去。”
“多谢。”
方士对那引路人道谢,却听闻不远处几人呢喃。
大抵是批评方士举止做作。
但方士也并未在意,今日对他而言是离开家以来最重要的一天。
为此为此他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
“道什么谢,不过是拿钱办事的主,还不快带路!”
“前面便是。”
“还有你。”那温家公子指着方士,“等会儿记得把你写的东西拿来我看看,给你指点一番,听明白了吗?”
“温少爷,这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饭。”方士淡然。
“不就是钱吗,等着啊,过会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快点儿走啊,愣着干什么。”
那位少爷又将视线落在引路人的身上。
引路人脾气不差,虽然面色微微阴沉,但还是为其引路。
方士一人走在最后,无人在他左右,似乎是被无形之中孤立了。
但他也没有多在意。
……
虽说是三篇文章三个题目,但考教的终归只有“书”这一方面。
这点方士早有心理准备。
澹州终归是小地方,能考教的也唯有做和算术这种只需要在纸上便能一目了然地评价的东西。
那张纸已经被撕碎,方士却依旧记得三个大字底下的小字。
都是昨日少女事先告诉他的内容。
方士也为此细想了一整夜。
如今正是实施的时候。
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笔墨纸砚。
没有丝毫犹豫地执笔,笔尖点在宣纸上。
今日,正是多年努力开花结果之时。
他的脸上原本时刻挂着的谦恭笑脸已经消失,不知不觉间变得凝重。
依稀记得那日发生的一切。
记忆里那张面孔已经模糊不清,但当日说出的话语依旧未曾忘记。
——大哥和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当官呢?
——待我长大,定要当大官,去上京!和你们一样!
“先生,还请换一张宣纸,这张纸糊了。”方士伸手,周遭学子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监看他们的先生颔首,将一张空白的宣纸递给方士,同时将原先那张纸折叠好收走。
温和的声音响起。
“别紧张,不过是一次考试而已……”
“再难难不成还会丢了性命?莫要哭了……”
“我……没有……”
方士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打湿他宣纸的,确是自己的泪水。
那一双眼睛已经微微赤红。
话说出口,引起周遭一阵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