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跟前把钩担递给他,“帮个忙,把罐子捞上来,地里急等着水呢。”
王金山打捞了半晌没捞着,只好扔了上衣跳进水里去捞。初冬的水应该是刺骨的,但这泉水依然清冽、透凉,王金山觉得那硬起的东东像个遇上残冬的虫虫缩进壳里了。王金山爬上岸,拿起勾单挂住罐子,你看这样这样泛水、提水。
王金山的一举一动让她看得舒心,因为她早已喜欢上这美好的泉水了,己明明会泛水,却喜欢看他泛水、提水的样子。
王金山蹲了下去,似乎才感觉有些凉。
方圆笑道:“王老师,冻成这样啊!是不是童---男子啊?”
王金山突然想到在地北市的家里,他和那个孙银海的女同学……因为那个夜晚,他离开了故乡,一个人来到了这贫穷的山村。王金山双手抄起一把泉水洗脸,被泉水滋润的感觉温暖而生动。
“好,再教你一次,最后一次。”方圆将洗脸的罐子水泼了。
这一次王金山火了:“你明明会挑水的,故意捉弄我!认为我傻子吗?我有好多的事情要办。”
“看你气势汹汹的样子,人家还没做你媳妇呢。”方圆转过身把大辫子解下来。
“是你!我真的不敢相信是你,嗓子有点哑。”王金山认出了方圆。
方圆抄起钩担,挂上一个罐子,准备泛水,见王金山走过来,井水里立刻倒影着一对影子,那影子就像河里的一对鸳鸯一样,她不忍泥罐子打破这美好的影子。
方圆把罐子侧过身,一点点等它进水,水慢慢多起来,泥罐子自然下沉,脚下一块石头滑了下去。千钧一发的时候,王金山赶紧去抱她,由于没抱紧,方圆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下去,幸好反应快,只是摔倒的霎那间小手上蘸了些泥水。
“你想淹死我啊!”方圆起来,见王金山已去了庙里。
方圆从罐子里掬些泉水洗净了泥手,温润的泉水在细长嫩白的手指间滑动。她又取来另一个罐子,手腕一抖,稍停片刻,等罐子往下一垂一拉,“刷刷”几下,便提出一罐子水来。
方圆见王金山拿着一个本子在写什么,故意将罐子里的水泼掉,又照先前的样子泛水、提水,提了泼,泼了再提,见王金山不搭理她,就放开嗓门喊:“你过来!我打了罐子你赔!”
“你这姑娘自己泛水打罐子,凭什么理由让人家赔啊!”王金山忍不住笑了笑。
“人家帮你种麦子呢!”方圆的声音里故意夹进去哀求的语气。
“那快挑了水走啊!”王金山仍埋头去写。
“就不能来看看你。”方圆说。
“我真的太忙!”王金山收拾本子就走。
方圆挑着满满的两罐子水跟了上来。王金山一边走一边问:“哎!还跟着我干什么啊?”方圆说,“我是去涝洼地。”王金山突然站住去要方圆的罐子。“你怎么干这活儿,你是文化人,给我,别动!”王金山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从十一岁的时候,妈妈就把我和一个农村孩子交换过,让我们调换了个。我就在那家学会挑水的。给我吧。”
“要挑就挑一辈子!”她红着脸说。
“你挑半天了。我们同一条路。”王金山故作不懂的样子,想要来挑子。而方圆怎么也不让,你推我让,不小心把罐子弄歪了,泼了方圆一裤脚泥水。王金山一急用袖子去擦……
“你们又在一起!”汉子麟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那目光就像他手腕上白蛇的眼睛,好冰冷,好冰冷。
“爹,你又误会了。”方圆好委屈地说。
“我不让你们在一起,可你偏偏来帮人家种麦子。”汉子麟说。
“今天,我们真的没在一起,是向阳大哥带队种的。我不过挑水。”
“挑水这么来这儿?”汉子麟感到不妙。
“我们也是碰巧。”方圆说。
“碰巧?”汉子麟气得手都哆嗦起来。
“真的,汉老前辈。我今天没有去涝洼地,一直在夫子庙打扫准备开学…… ”王金山一下子说漏了嘴。“你,王先生,真行啊!让一群媳妇、姑娘来这儿挑水?”汉子麟气得加快了脚步气冲冲来到神母泉上,看着被罐子、木桶搅浑的泉水,颤着嘴唇说,“好好得水搞成这样子,以后大槐树人喝什么。没有水,那麦子别种了。冬小麦?一个冬天冻死了!别做大槐梦了!”说着又匆匆来到夫子庙,对王金山一字一句地说:“今后,你怎么教书,怎么种地,请不要打庙里的主意,别河水犯了井水!”然后竟将门锁好把钥匙带走。
“汉老前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要井水犯了河水。”王金山望着汉子麟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