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支援前线!”王孝田丢下任务走了。
这一天,槐花奶奶照旧去草棚,听说王孝田回不来了。没想到从那一天,这碓房的门前再没有排队等候的身影。后来,槐花奶奶才知道:王孝田在部队上娶妻生子了。
“是我老奶奶的父母拆散了您和老爷爷。”王金山很同情、很公正地说。
“你的老奶奶是城里人,有文化!可我没有!”槐花奶奶发狠的舂起碓来,甩开膀子,挥汗如雨,一脚一脚狠狠地踩,如此的渲泄。那碓像鹰似的,张开翅膀匍匐于地。随着她脚的力量威武地昂着头,随着力的挥霍,“砰通”一声,碓屋颤颤……“嗨——砰通!”声音恨恨的,带着她几分诅咒!“哼——砰通!”声音闷闷的,也带着她十分的怨忧!
“假如我老爷爷能来,你能原谅他吗?”这是王金山一个晚辈的心愿!他的心如刀割一般,他知道是老爷爷辜负了人家,而如今还要求人家踏进自家的门。
槐花奶奶把碓臼里的米、糠清理出来,讲起后面的故事:“以后,我每一年请师傅来修理一下石臼,捣臼出来的第一臼米寄给他,虽有沙子,但他吃得最香。但他从没有回一封信。这些年,没有修理石臼的师傅,我就每天来捣上一阵子,这样石臼眼就不会被磨平。也许,你老爷爷有一天会回一封信来!”
就这样槐花奶奶不止一次默默地帮老爷爷家舂米,每一次用捣臼点染生活的无尽美好和向往,都是一次汗水、妙笔的挥洒,寄托着对花前月下的珍爱,对阖家团聚与安康的祝福;那圆锥体的石臼里绘出五谷丰登的回望和未来生活的壮锦……然而,老奶奶成了我老爷爷的女人。
“槐花奶奶,我们那儿不用捣米了。”王金山不想让槐花奶奶无望无休止地捣米。
“你们用机房了!”槐花奶奶激动地说。
“不是!机房多年不用了。好多时候连饭都不用了!”王金山怎么告诉她呢,天南地北天大的悬殊,而山槐庄又是一个特困的小村庄,在任何档案里找不到它。
“我也是多年不捣米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槐花奶奶说,“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那别捣了!”王金山说。
“可我总想着你老爷爷喜欢我捣的米。”
“让槐花帮你吧。”
“不能!槐花是个孝顺的孩子。我们耽搁她上学了,我不想连累一个无辜的孩子。”
“她这两天没来上学,我想家访了解一下原因,怎么不见胡子叔他们啊?”
“事情是这样,她哥在地北给一个龙老板盖楼,因为龙老板不给工钱,他打了老板被抓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来。槐花她爹在外做生意赔了钱,回来想给谷子浇水,可藏老村长就是不准山槐庄的去挑水,说是给水吃已经不错了。谁让当初不交水利费呢。槐花她爹去求汉家出面说和。昨天一夜没有回来,一大早槐花去找。”槐花奶奶望着王金山,恳切地口气说:“我就想着捣一些米,让槐花给你,等你回去的时候捎给他。”
“我不能……”王金山不想说和家里叛逆出走的事情,就岔开话题说:“您们都幸福啊!都有了自己的儿孙!都这么大年龄了,别在老惦记……”
“你不知道。我们这个山槐庄十多年前还有百多户人家,由于多年的旱灾和狂沙,大多迁移到金槐湾等村子里了。我想他或许有一天找到这儿,我就一个人留在这儿。后来,槐花她爹带着一家人从山里被赶了出来,我膝下没有儿孙,胡子认我做他的奶奶,自然槐花和槐南就是我的重孙。”
原来,槐花奶奶一辈子未嫁。王金山的心,好酸,好痛……
槐花奶奶坚持着把米放在簸箕里把稻糠波了出去,顺着簸箕的颠簸,稻糠落了满地,簸箕里留下白莹莹的大米。王金山过去帮槐花奶奶把米装进一个布袋子里。
等槐花奶奶拿出针线将袋子口封好,“金山,在端午节,让你老爷爷吃上。”
“老奶奶,你放心。槐南和浇地的事我来想办法,别在求汉向明了。槐花来,您一定告诉她,要去上学。”王金山接过米袋子。
“别忘了大米给你老爷爷!”槐花奶奶再三叮嘱。
“放心吧。”王金山上了马去龙马县城邮局把米和槐花奶奶的一片深情寄往遥远的家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