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一趟灵冥界后,温瑜便消瘦了不少,一时也无法恢复过来。尤其是他那一头染雪的发丝,散落在身后,显得尤为突兀。头发这种细枝末节的部分即便是天师常年修炼来的恢复能力也最难复原的部分。温瑜则成了身体还是一副青年的模样,那头发却像是年过半百的老者,便也无力地耷拉在肩头,
于是他便将头发扎在了脑后,活生生像是个仙风道骨的老道人。
这几日温瑜断断续续地守在浮生酒馆的门前,也趁着百日阳气略重的日子将鹿吴的山与水都走了个遍,所有沈砚可能去过的地方,路过的街边小铺。
只是,仍没有结果。
也不是没有结果,反倒是结果太难以接受,温瑜仍然有些不想去相信自己的猜测而已。
鹿吴的风像是温和的溪流,从水面便可看到石头的纹路,清澈的一尘不染。吹拂在面上有着难得的舒适。温瑜将自己的身体倚在了一颗歪斜的树上,夜里守在阴邪的浮生酒馆,总觉得格外憋闷,一到鹿吴才算是略微松开了紧绷的神经。
就连那可怕的猜测都快要被无法抑制的困意抛诸在脑后了。
如果不是眼角恰好扫过了一物,带着金橘色的毛发,轻盈地落在了地面的石头上,甚至他四肢上厚厚的肉垫让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但温瑜还是注意到了。
“沈砚?”温瑜登时从树干上落了下来,看着右前方那块嶙峋的石头上站着的猫。
阳光细碎地洒在那只猫身上,衬的它的毛发格外的顺滑。
温瑜松了口气,原来只是田野流落的野猫而已。但是更多的无奈却接二连三地浮出心头,催问着沈砚的去向。
袖口的衣物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眼睛却紧紧盯着那只野猫。而它也似乎有些害怕似得与温瑜对视着,警惕地拱起身体。
温瑜有些出神,以至于背后有步子踏近时,他都有些迟钝地没有察觉。
“温天师……”那人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些干渴的沧桑。
转过身时,温瑜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师,只不过他的青丝有了些许的花白,但是也丝毫不影响他略带着威严的脸庞和总是有着天下忧思的蹙起的眉间,青色的衣带下是翩然的白色长衣。当然,还有他自信着勾起嘴角时最先想起的那个人,都未曾改变。
而那个轻声唤着他的人,却不再是从前。
温瑜看着在背后站着的沈砚,怔了很长时间。短短十几日的消失,他却像是长大了许多似得。眉间不再有少年的意气风发,也不再有一双流转着好奇的眼睛。他仿佛只是一个漠然地,顶着沈砚的“皮囊”的别人罢了。
“你去了哪里?”温瑜看了他良久,才缓缓问道。
沈砚没有说话,垂下头逃避着温瑜的目光。
“说话。”温瑜的声音里不带一丝厉色,却带着毋庸置疑的令人胆寒的语气。
沈砚顿了顿,才抬起头来,将自己的眼睛对上了温瑜的目光。
良久,他扯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就连眼神也满是阴鸷。下一秒,他抬手迅速地甩出了一把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