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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过半,张子布站起身来,拍拍掌示意舞女退下,绕过面前的筳席来到中间,大声说道。
“诸位道友同仁,我张子布八岁举荐入正气斋勤苦修炼,有幸获门内众师尊栽培,以一枚筑基丹,辅千年涤魂仙草为引子,闭关两载,一举突破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与炼神还虚之境。而后又坐生死关,接引上古大儒浩然正气灌体,直达炼虚合道后期。这时,我才年仅十五岁。”
张子布骄傲的绕着中间原先的舞台数圈,将来客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后,故作摇头道:“我原以为十五岁能达此境界,已是后无来者。”此话说完,停了一停,声音又提高道:“却没想,与乔安仙子偶然的一次相逢,我悟到了何为世间情暖,因此一举踏破情关,一十六岁进入了筑基脱胎境界的门槛。所以,在此我愿宣明两件事情。”
此时此刻,原先英俊儒雅的张子布涨红了双脸,颇有些狂热的意味,他说道:“其一,我将北上求学,将我浩瀚儒家文化发扬至玉虚门内,共悟天道,以窥天机。其二,我将解除与江南纪家联姻,不再被虚假的情关摆布。”
“放屁放屁,全是放屁。”坐在靠门角落的氓内领队汪大姐愤怒的掀翻筳席站起来说道:“说的好听,什么勤苦修炼,坐生死关,还不是靠灵丹妙药强行提的修为?区区一个药罐子也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后无来者?至于悔婚?更是说的轻巧,你入正气斋之前,骗人感情,坏人身子。现在更是一把撇的干净利索,真是人如放屁,越大越臭。”
张子布听言,气的怒发冲冠,破口大骂道:“汪雯荷,你这贱婢奴,你真是不识好歹,安敢如此污蔑我?现在给我跪下认错,我还绕你一狗命。”
汪雯荷冷笑道:“跪下认错?我倒是听说,你当时见到乔仙子时便陷入情障,百般追求无果竟不识好歹想用阴险手段迫其就范?也不看看你这药罐子的能耐?事后你确实是跪下求饶,留了这么一条狗命下来。”
“贱娼找死!”张子布掏出麟影,竟然无视座下的客人就要出手。
反观座下的宾客,左右除了张老太爷与张府奴仆,其他人都毫无上前劝导的想法,除了乔老气急攻心的一个劲的咳嗽,剩下的冷眼旁观坐着看戏。
屋外的刘洛也笑开了花,掏出怀里的肉饼狠狠咬了两大口。
汪雯荷向后一跃,跳出殿内落到之前的殿外空地上,继续嘲讽道:“我早看你这小人不顺眼,此番出来,少不得也要让你卧榻几十年,为我门内纪家妹子报仇。”
“有趣有趣,正戏总算要开始了。”刘洛翘着小腿,撅起屁股,上下晃动树枝发出‘咔咔’的响声。
只见张子布收敛狂暴的情绪,缓步踏出殿门,脸上的表情无喜无忧,一点也瞧不出之前被激怒的模样。
他亮出手中法宝,握在其中的亮银毛笔如同一颗闪烁的白炽烈阳,向上飞起脱离手心的掌握,静静地悬在空中。
张子布厉声道:“你也不用再枉费心机的激怒我,我早非无知的毛头小儿可以任你摆布。既然你身怀使命而来,又将我激将出来,我也毋须多费口舌,手底下见真章吧。”
对面汪雯荷不置可否地蔑视轻笑,张子布向前走了两步,顶上戴着的鹊尾冠与身上穿的鎏金饰云长袖襜褕猎猎作响。
他口中吟诵《尚书》中句:“视远惟明,听德惟聪。”眼前的法宝麟影以天为纸,以气作墨,点竖横须一笔笔刻印出遒劲的八个烫金大字。
八个大字依次排开,字迹之间气势磅礴,以张子布为中心的气场被排山倒海的气势震起无数砂砾尘埃,隐约之中似乎还有神兽的悲鸣。
“哎哟。”树上的刘洛与从殿中出来观战的诸老三发出同样情不自禁的惊叹。只是刘洛是被先天法宝的威武美丽给倾倒,差点从树上翻下来发出的声响,而诸犍则是被内中拘束的麒麟魂魄而惊奇。
“老大,你看这根笔?”诸老三低声对着猰貐意有所指。
猰貐目不转睛地盯着中间战场回道:“笔倒是其次,我没想到我竟看走了眼,这个人类女子竟然流有防风氏的血脉。”
话音未落,汪雯荷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身上穿着的白色素衣同样也随之阔大,俨然也是一件合身法器。
睁眼闭眼的功夫,她的身高已可用耸立来形容。三人左右的巨人姿态,仅仅一个脚掌便不比张子布的个子小上多少。
作为防风氏后裔,汪雯荷显然没有露出丝毫恐惧。低头俯视眼前仅有豆大的张子布,淡淡说道:“麟影笔是不错,不过就凭你的那点微末的浩然正气,想要催动出它的全部力量?简直痴心妄想。”
张子布一脸惨白,左手捏紧拳头,右手竖起食指中指暗念剑诀,将麟影以飞剑术御之,麟影流星追月般驾八个大字直扑汪的面门。
汪雯荷抬起巨大的右足,猛地踏地,大喊一声:“水来!”一道巨大的地下水水柱破土而出直冲云霄。麟影笔收拢尚书文字,团团包裹住自身,冲破水柱的屏障,将水柱中间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汪雯荷毫无畏惧,捏住水柱的顶部,将水柱倒拔而起。水势苍龙,宛若蜿蜒巨蟒,又像是巨人夸父取江河为鞭,恣意挥舞。
“轰隆”鞭挞的巨响如雷贯耳,惊涛骇浪地拍打在看似薄弱的金字银笔。这一声猛烈的碰撞震得观战者无不左右摇晃,战场中的张子布更是倒飞出去,口含鲜血,无力的看着自己的法宝被猛烈的冲击。
刘洛险些被震下树来,此刻他倒挂在树上,瞧着很是厉害的汪氏骇然不已:“我原以为当日所见的山蜘蛛就属世上少见的强大庞然大物,没想到自己竟然坐井观天,今日这个巨娘子造出这么大的声势当真可怕,也不知道以后她的娘家是不是都要躲在屋顶后面跟她对话。”
同样站在殿外观战,这才稳住身子的孙季佐更是感到畏惧,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开始打算退回殿内。
谁也不曾料到,便在这时,汪雯荷竟收回水鞭,并未再对张子布发动攻击,反而聚集所有的力气于右手,水鞭瞬间变为金色。而后,朝着另一个方向甩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呆立原地,看着一个人炸成血雨,连同解体的水柱一同落下。
“什么?!”没人知晓为何汪雯荷会变换目标,反将孙四少一击秒杀,只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汪雯荷一击得手,没有再理睬倒在地上的张子布,而是化为一滩清水融入地面,借着水遁逃离出去。
祖老目瞪口呆地瞧着自己保护的孙四少在自己眼前化为虚无,而始作俑者更是逃之夭夭,他浑身颤抖,迸出的青筋化为紫色,疯狂地嘶吼道:“追!给我挖地三尺地追!不把杀害四少的凶手抓出来,我把你们所有人都给活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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