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谜题,甚至有人说,两个月后那场夺去数条性命的山火,就是从那里面蔓延开来的。山火之后,那里只剩下了断垣残壁,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标到旅游手册上的价值。
“关于雨道宫,我们还知道一件事,侨商失踪后,有关部门收走了卖票人手里的功德簿。那上面记录的都是往雨道宫里布施过的游客。写在第一条的是一个叫许国昌的人,在旁边还有他的工作单位:上海安乐棉纺六厂。”闫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表情有些迷惘,他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讲下去。
“怎么了?说呀,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杨榆焦急地催促说。
闫康的视线移向窗外,他是多希望此刻外面的浓雾能有消散的迹象。
1969年,上海安乐棉纺六厂的厂医许国昌相应号召,开始为厂里患病的工人进行鸡血注射,当时有许多人都相信,注射生鸡血可以祛除疾病,增强体质,所以每天在医院门口寻求注射的病人总是络绎不绝。
和其他许多赤脚医生一样,初期许国昌的鸡血注射收到了显著的成效。他在医疗日记里写道,病人们经过注射后,不但病情立刻减轻了,而且比患病之前精力旺盛了百倍,食欲大大增加,许多慢性病也出现了好转。在厂长的支持下,很快许国昌大夫就为厂里所有的员工都注射了他自家鸡的鸡血,说实话,在当时,这也不算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决定。
之后的安乐棉纺六厂成了全上海的明星企业,在大剂量鸡血的注射下,员工们不知疲倦,曾经创下了连续72小时工作的惊人记录,许国昌在之后的汇报中说,一段时期的鸡血疗法后,工友们再也没有患上过任何疾病,原本身上的慢性病也全部根治,一位59岁的老员工更是轻易举起了一块150公斤重的棉纺机铸件。
其实现在回头看,即使在当时的安乐六厂里,让人不安的局面,就已经初露端倪了。一些初期接受注射的员工曾经告诉他们的亲属说,许大夫带来的鸡血,要比平常他们见到的腥臭许多,在当时大部分医生选择肌肉注射的情况下,许国昌大夫坚持对他的患者进行更激进的静脉注射。而病人在接受注射后,普遍感觉进入身体的鸡血非常地烫,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有几个祖籍浙江的工友在初次注射后,当天晚上都做了噩梦。噩梦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腐败荒凉的沼泽中(几十年后有人在整理当时文献的时候,找到了其中一人对于梦境的口述记录,他们发现,那人对梦境中沼泽的描述,跟清末时期上海的某处河滩非常地相似)。一个来安乐六厂调研取经的上海第二医学院东方红卫校的老师,向他领导报告说,许国昌用的鸡血都是从自己住处带过来,从没有人见过他直接从鸡身上抽取过鸡血,这些鸡血呈不自然的暗红色,而且有古怪的凝结趋势。一个东方红卫校的学生曾经孤身一人与许国昌准备的几管鸡血共处一室,她事后告诉老师,她似乎听到了房间里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六个月之后,那些曾经接受过许国昌注射的人,纷纷发起高烧,并且精神恍惚,个别病例甚至身体发生了畸变。忧心忡忡的员工们前往安乐六厂的卫生室,却发现大门紧锁,许国昌下落不明。根据事后的调查,人们一致认为,不管这位许大夫为员工们注射的是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是鸡血。
厂干部根据人事档案找到许国昌在崇明的老家,那时候,那里还是一片农田。他们并没有在那里找到许国昌,许大夫的旧房子早已人去楼空了很长时间。厂干部在房子的旁边发现了一个地窖,并且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刻有怪异符号的抽血工具,以及一个附有皮带的铁架。从那些散落四处的抽血工具来判断,它抽血的对象一定个头不小,后来有一个厂干部回忆说,整个地窖弥漫着一种让人作呕的恶臭,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臭到这种地步。
安乐六厂后来关了门,那些注射了不知名血液的工友纷纷患上重病,有些死在了医院,更多的人则没了音讯。许国昌也再也没有露过面,一直到将近30年之后,他的名字出现在了雨道宫的功德簿上。